第五卷 七话 白蛇仙女(1 / 1)

事情始自一位客人的谈话。「难怪觉得最近客人少了好多。」梅梅小姐衣衫不整地躺卧著,在棋盘上排围棋棋子。小姐的贴身丫鬟看著棋盘,一边烦恼一边放下棋子。两人正在玩珍珑棋局。「谁叫那些了不起的公卿大臣,都喜欢新奇的玩意儿呢?」女华小姐吞云吐雾地说。猫猫受到两位小姐拜托,正在作针灸的准备。由于两人每逢小日子气血总是不顺,猫猫不时会用这种方式为她们刺激穴位、纾解瘀血。因此两人今天都不用正式接待客人。这事据说是昨日与梅梅下棋的客人告诉她的。说是有个比绿青馆三姬更稀奇,有如仙女的姑娘。「反正就是嫌我们老啦──以前还把我们当成美玉一样捧在手里呢。」女华呸了一口,不屑地说。「是是是。」猫猫一边随口附和一边让女华趴下,将艾绒放在她的肌肤上点火。先是听见她妩媚地「呼啊~」一声,再看到那脚尖如琴弦般伸直的模样,猫猫很想跟她说「小姐还能再战十年啦」。「好像听说那姑娘有著雪白的头发呢。若只是这样的话不过是白发罢了,但是……」据说还有一双嫣红的眼睛呢──梅梅补充说道。(白发红眼……)猫猫点头,觉得的确稀奇。替女华弄完之后,就换替梅梅准备艾绒了。梅梅从衣裳裙襬伸出修长玉腿。猫猫仔细地摺起裙襬以免被火烧焦,然后放上艾绒点火。「头发也就算了,还有一双红眼?那么是白子了?」「八成是了。」两位小姐沉吟老半天。手拈棋子的丫鬟听不太懂,拉拉猫猫的衣袖。她就是日前看到壬氏吃飞蝗而哭天喊地的小姑娘,名字似乎叫作梓琳。姊姊也是类似的名字,不过为了与父亲断绝关系,似乎有意改名。既然迟早会改,猫猫也无意去记。猫猫不耐烦地眯起眼睛,但看到梓琳露出身体一抖的惊吓模样,不得已只好开口:「这种现象比较少发生在人身上,不过有些小孩与生俱来就是没有颜色。他们的头发与肌肤都很白,眼睛则是映出深处的血而呈现红色。这就叫作白子。」动物也会发生这种现象。像白蛇或狐狸都会被当成吉祥神兽受到敬拜,但人就不一定了。据说在遥远的异国,风俗认为肌肤白皙的孩子可作成万灵丹,会吃他们的肉。不过,此种说法荒诞无稽。猫猫的阿爹罗门教过她,他们虽然头发与肌肤雪白,但只不过是缺乏色素,内在与常人无异。讲到白色个体,猫猫也捉到过一次白蛇,觉得那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这次似乎由于稀奇而受人敬拜为仙女了,被当成吉兆而非凶兆。「反正那些大官迟早也会腻的。」「可是啊……」梅梅一边伸出另一条腿,一边说。「据说她真的会施仙术呢。」这句话让猫猫挑动了一下眉毛。据说那位仙女能够施展读心术,并点石成金。猫猫听了就不信,但好事的有钱人都很有兴致。据说起初只是在一间小之又小的杂耍小屋表演,如今却租下了京城的戏场。只在夜晚举行一次的杂耍表演吸引了所有富商大贾,怪不得烟花巷众娼妓要抱怨了。久久才来一次,却满口都在赞美仙女的非人美貌与法力,娼妓听了当然不高兴。看到收入比平素减了两成,就连老鸨都在摔菸斗了。中级娼妓的客人进出虽未减少,但绿青馆是高级青楼,上等客人来与不来,对营收的影响很大。「杂耍这玩意看一次不就够了?」「这可不一定。」男仆领班右叫对猫猫的自言自语作出了反应。这个年近不惑的男子,最近应该忙著照顾赵迂与左膳,直到夜晚见客的灯笼即将挂起,似乎才终于能喘一口气。他正吃著大肉包代替较迟的午膳。猫猫帮忙倒上泡到无味的茶后,右叫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拿起茶杯把茶灌进喉咙。「炼丹术有听过吧?」「这还用问?」炼丹术,就是一种烧炼丹药以修练成仙乃至长生不死的方术。当猫猫听到阿爹这样说时,自然不可能不两眼发亮。然后她还记得,阿爹立刻就叮嘱了她一声。『不可以去学著做那种事。』罗门如此说过。换言之,此乃一种极其可疑的方术。「所以他们也想学学长生不死的力量?」「算是吧。听说她不但容貌异于常人,还能看穿人心呢。」「难怪。」抱著怀疑心态到场的达官贵人发现心思被看穿时,不知会作何感想?蔑视对方的心思被这么一推翻,也许会变成信仰的形式。然后,或许也会开始相信长生不死药的真实性。(最好是有那种蠢事。)猫猫知道有人研究不死药到了最后,研制出了反魂药。那人本该是位优秀的医官,如今却因为药物副作用而面目全非。猫猫握紧了手。要是有他的知识,就能够对蝗灾做出更有效的对策了。不过猫猫知道懊恼这个也没用。灾害还在发展过程中,今后逐步施行的措施,也许能让状况有所改善。明明壬氏等人正为了今后可能发生的灾害绞尽脑汁,其他达官贵人却沉湎于安乐,让猫猫直叹气。只是,猫猫也对此种方术起了好奇心。「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吗?那个所谓的仙女,在耍长生不死药的戏法招揽客人?」「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正好听见官员随从的讲话内容而已。」右叫说著,把包子丢进嘴里,用剩下的茶和著咽下。已经是替灯笼点火的时辰了。「你好奇的话就去看看嘛?」「我哪付得起那么贵的入场费啊。」「那你就去拜托某某人啊。」说著,右叫灵巧地只用右眼眨了一下,就速速离去了。(拜托谁啊。)猫猫呸了一口。(谁有那闲工夫啊。)后来过了数日,一名意外的人物到来了。「来了个料想之外的人呢。」右叫摸著下颔说。最近右叫因为常常得充当保母,白日经常待在绿青馆。他把客人带到猫猫面前后,就匆匆回工作岗位去了。「好死不死,竟然是那边的人啊。」「这样讲就太失礼了。」说话者是个矮小的男子。他戴著圆眼镜,一双狐狸眼,手里拿著算盘。从名字叫作罗半就知道,乃是罗字一族之人。此人是怪人军师的侄子,也是养子。他来到药铺,原来是想找猫猫去看那个表演,还没忘记带了个伴。「我都不知道你还喜欢看表演。」猫猫只客套性地端出不够热且泡到无味的茶,如此说了。「大家感兴趣的事情,我也不是全然不感到好奇。」在把眼镜往上推的矮子身边,有个笑咪咪的陌生男子。差不多年近三十吧,是个神情稳重,线条纤细的儒雅小生。猫猫稍微点头致意后,继续与罗半谈话。「不是听说那白子是个沉鱼落雁的美女吗?」这个男的对美丽的事物毫无抵抗力。只是,听说其目光不同于寻常男子,看见的都是数字上的美感。怪人的养子果然还是怪人。「所以,你才会来找我一起去?」「你应该也很好奇吧?」这猫猫不否认。可是,这个男的邀猫猫一起去对他有何好处?猫猫左右张望。「你找义父的话,他没来。他不会来的。」猫猫原本以为罗半是拿她讨好怪人军师,看来错了。「真的?」「不过义父的部下倒是来了。」罗半说完,看向站在身旁的青年。猫猫忍不住蹙眉颦额。「请姑娘别这样一脸不悦。」青年露出由衷受伤的表情。「罗……」青年正要说出某人的名字,但似乎看出了猫猫的表情,乾咳一声。「称呼为军师阁下可以吧?」见猫猫的表情恢复成能够直视的模样,青年安心地呼一口气。「在下是军师阁下的部下,名唤陆孙。」「……小女子名叫猫猫。」「已有耳闻。」猫猫盯著罗半瞧,意思是问他为何怪人军师没来,只有部下来了。卷毛眼镜双手一摊。「我想义父会有一段时间不会踏出家门。」罗半神情显得有些困扰地说。「是喔──」罗半似乎话中有话,但追问对猫猫没好处。「那么你邀我的理由是什么?」罗半邀人不可能不考虑到利益得失。就猫猫所知,这个男的是仅次于老鸨的守财奴。「不久之后,朝廷与西方有个贸易往来,有意聘请那个戏班子登台演出。」「所以……」「来自该地的宾客之中也有女子,我想请你用女子的眼光给点意见。」「少来这套。」猫猫即刻回〔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