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韦脸色稍霁道:“不错,高桥营长英勇善战,忠心耿耿,执委会和国防部都对他十分信赖,所以才会将这开路先锋的差事一直交予他来执行。刘干事若有兴趣,也可找机会与高桥营长聊聊,或许能将他的事迹编作故事,日后在民间广为宣讲。”
刘尚笑着应下,心中却想此地正处于疫情之中,开春之后又要对后金展开新的军事行动,高桥南作为主战部队的指挥官不知多忙,哪会有时间跟自己闲扯淡。不过海汉军中大明、安南出身的军官不少,东洋倭人却极为少见,这高桥南算是一个异类了。但能带着部队从南海一路打到辽东,替海汉开疆拓土,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半点掺不得假,也就难怪他能够深得执委会和国防部的信任了。
而高桥南所指挥的特战营,在海汉国内被称作王牌部队,不管对上哪一国的敌人都是战无不胜,甚至在两个月前还曾以步对骑大胜后金骑兵,堪称是奇迹般的战绩。刘尚也早就风闻其名,这次来到辽东之后,总算才有机会近距离见识一下这支闻名遐迩的部队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此时特战营的驻地正是疫情发源地,又是处在战区,只怕早就戒严了,自己也未必能随意到处转悠。
虽然这地方与芝罘岛之间只隔着一道渤海海峡,直线距离不过两百余里,但刘尚还是感觉到此地的温度似乎的确要比山东更冷一些。这么冷的地方居然会爆发疫情,也难怪军方会对此准备不足了。
众人下船之后,自有本地驻军安排好的车马接送,不过条件所限,这里就只有运货的大平板车临时加了个车篷来载客,好在路途不远,倒也不至于因为颠簸而导致不适。至于前来换防驻扎的陆军部队,由于人数众多,自然只能在集结之后步行前往旅顺堡了。
刘尚坐在大篷车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这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皮毛,他也摸不出是什么动物,但坐在上面的确柔软暖和。不过暖和也光是屁股和腿暖和了,从大篷缝隙吹进来的寒风刮在裸露的肌肤上依然是如刀子一般。
刘尚打个寒颤,下意识地从怀中摸出小酒壶,打开来嘬了一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下到腹中,然这才觉得身上暖合起来了。
“给我来一口。”从旁边伸过一只手来,示意刘尚将酒壶递过去。
刘尚侧头一看,是负责陪同他们的一名本地军官,坐在这车厢里还比自己足足高出大半个脑袋,壮得跟熊似的,当下也没敢应声,直接将小酒壶递到他手中。那军官接过手去,毫不客气地仰起头来,便就着酒壶口往嘴里倒。
刘尚咽了一口唾沫,心道这人倒是饮得豪气,如同在喝水一般。不过这小酒壶里就那么点酒,那人拿着酒壶抖了两下就没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将酒壶递还给刘尚:“谢了!在下特战营少尉排长孙真。”
“在下青年团干事刘尚。”见对方报了职务名号,刘尚便也有样学样地回应道:“孙排长客气了。”
孙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道:“刘干事是南方人吧?来这苦寒之地真是辛苦了,等会到了旅顺堡,给你把酒补上。”
刘尚客气两句,好奇地问道:“听孙排长口音,似乎是山东人氏?”
孙真点点头道:“当初登莱之乱的时候,我从乡下躲兵灾逃难出来的,后来投了海汉,在澎湖参了军。”
刘尚心道这倒是登莱之乱期间常见的事,他看过相关的资料,海汉在登莱之乱那两年从山东引入难民过万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如孙真这样,为了躲避战事而离乡背井的难民。而当时这些难民为了能够尽快获得海汉国籍,有不少人都选择了参军入伍,孙真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马车很快便驶入了胜利堡,车上众人便由孙真带着,前往已经腾出来的营房安置。而此时高桥南正在征求摩根的意见,是否需要集合全营检阅。
摩根摇摇头道:“尽量减少人员集中,这不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没必要检阅了,你先带我去看看隔离区的状况。”
高桥南本来也为此事心急如焚,见摩根主动要求,当下便赶紧带着他去了堡内东北角的隔离区。摩根花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里外外看过一遍之后,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便让高桥南召集军医和医疗兵开会布置任务。
摩根的措施主要分三个方面,消毒、隔离、治疗,三管齐下。他这次带来了一批医护人员和大量的药物,并且准备好了更专业的病区隔离消毒方案,将先前不够完善的隔离措施查漏补缺。有了摩根这位高级军医坐镇,各方面的防疫工作便很快推动实施,原本有些混乱的病区也终于安定下来。当然了,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是否能够控制住疫情,摩根自己也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按照既定的措施去做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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