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喜欢种地。这个在地方上推广良种的时候一直很不顺,这个……我们总是在地方上找好地耕种。这个好多良种得好几年才能通过推广环节到地方。些良种还没种几年,就有新良种出来。那个……老乡要么说我们骗,要么说我们坑。要是给我们地,让我们种,老乡看到我们都在种,他们肯定就看出不同来。推广速度也能提高不少。”小伙子虽然这个那个的说的不流畅,总的意思倒是挺明确。
韦泽看了看晋中干部紧张的表情,又看着小伙子紧张的表情,他笑道:“我问个问题。假如分给你地,你觉得这土地上种出来的粮食应该归谁?”
听着如此直接触及核心的提问,小伙子脸色登时变了。“这个……那个……”小伙子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不仅是说话的小伙,其他小伙子们的脸色也都有不小的变化。晋中的干部脸色更是难看,就在他忍不住想呵斥小伙子的时候,韦泽冲他摆摆手。于是晋中的干部只能暂时闭嘴不言。
“呃……嗯……”小伙子憋了好一阵子,最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要一半行不行?”
“地是你种的,为啥只给你一半?”韦泽笑道。
“……那不是我也从单位拿份工资么。”小伙子声音更低了,差点让韦泽没听明白。
这的确是个问题,拿着国家的工资,种着自己的地,再从种地的收成中拿走收益。这种要求看着比较过份。韦泽即便能理解,却也不敢马上答应或者不答应。对上山下乡的讨论很久,那帮渣们的伤痕文学占据了最初的大部分内容。不过到了21世纪,比较正经的讨论就多起来。韦泽对其中一个很有印象,那帮知识青年们在农村的时候其实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那个讨论裏面提出了一个看法,“如果这些知识青年能够分到自己的土地,大概对农村的带头作用会比历史上更大。”
当时人多地少,好地早就分完了,一群外来的知识青年当然难以在当地取得土地使用权。现在的局面就大不相同,民朝土地矛盾很小。各个村镇都有分给这些年轻人土地的余裕。没有土地问题,小伙子的提议就牵扯到一个制度问题。韦泽很清楚,如果制度上理不顺,不管这种做法再好,都会引发激烈的争论。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是没办法长期维持的。
并没有给这个说出一众年轻农业技术人员心声的小伙子开特例,韦泽说道:“这件事我会很认真的考虑,也会和山西甚至是农业部讨论。但是现在我不能给你答覆。因为我不能给你一个人专门下达指示。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因为这件事牵扯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也不是只牵扯一个晋中或者山西。如果我答应给你地,那就得答应整个民朝千千万万的农业技术人员。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从小伙子有些迷惑的表情看来,他大概没能理解。韦泽也不准备做什么深刻的思想教育。他严肃的对小伙子说道:“不管这件事成或者不成。我都会专门写封信给你解释结果。这你能理解么?”
“我能!我能!”小伙子激动地说道。此时能不能拿到地已经不重要的,甚至为此挨训,被批,他也都不在乎。向皇帝提出一个请求,又能被皇帝专门写信解释事情的结果,这件事本身就让小伙子感到了无比满足。他一个农村的小农业技术人员能被皇帝陛下如此认真的对待,他此时的感觉是死了都值。
驱车前往下一个视察地的时候,晋中的干部紧张地说道:“陛下,您真的要讨论此事么?”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拿的太多?”韦泽笑道。
晋中的干部立刻说道:“不是拿的多少。他们要是给自己种地,他们算是谁的人?是政府的还是当地人。如果这么搞起来,我觉得还不如让当地人这么干呢。都督,提这个问题的不是光他一个。想这么干的人多了。我们也考虑过这种问题,我们觉得不能让他们拿着国家的钱给自己干啊。”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不过我的想法不太一样。如果给他们土地让他们自己种,他们能否把最先进的技术用在耕种上?他们能否起到带头人的作用。”韦泽答道。
“呃?”晋中的干部没想到韦泽考虑的居然是这样的问题,他隐约的记得晋中讨论此事的时候也有人提出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只有一个人这么说,还很不坚持。几年过去之后他也早就忘记是谁说过这话。
“到底是主动用科学,还是被动用科学。即便是主动用科学,在实践过程中能否真的超过传统经验,也是很不容易确定的。万一失败了,会不会让乡亲们觉得这种农业科学不中用。这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韦泽讲着他的想法。
晋中的干部觉得有些不安,韦泽现在的确讲述着有可能发生的糟糕局面,如果是晋中的干部说这些的时候大概就是要否定了。可从官场上的角度来看,韦泽既然如此关心此事,那就说明韦泽的本心是支持这种做法的。
感受到这种可能性,反对这种做法的晋中干部觉得很为难。非常为难。韦泽都督都能看到的问题,他们当然不可能看不到。所以韦泽都督一旦决定这么干,出了事情的话他们连推脱的机会都很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