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弟们当年跟着我打天下,我一直非常珍稀这份情谊。在座的有老兄弟,也有年轻同志。大家觉得我除了不许老兄弟们胡来之外,对这些老兄弟们如何?”韦泽首先就要达成共识。
在座的众人自然每一个人会说韦泽对老兄弟们不好,他们逢年过节都要参加各位慰问工作,不少老兄弟在退休之前其实也没啥了不起的地方。倒是在退休之后立刻被尊崇起来。
“老兄弟们当年跟着我打江山,他们所期待的就是建立起一个人人有地种,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天下。那时候老兄弟们从不怕死,因为活着的世界就是活受罪啊!同志们,真的是活受罪啊。”韦泽最后重复的部分语气沉重,而且连着讲了两边。但是也许韦泽太过于强调当时生活的可怕,反倒让不少年轻同志们脸上露出了些笑意。
“希浩,你还记得你刚见到我的时候你穿的是什么吗?”韦泽转头问阮希浩。
阮希浩眉头一皱,片刻后就摇摇头。这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阮希浩才十来岁,整个人就是个半大的孩子,那时候的事情他真的忘记了。
“人家说衣服破旧的补丁摞补丁。可那时候广西穷啊,大家补丁都补不了,我第一次见到阮希浩,就见这个十来岁的孩子,穿的衣服一个洞接一个洞。”韦泽很是怀念地说道。
经由韦泽提醒,阮希浩三十几年钱的记忆也终于恢复了,他立刻连连点头。也不能说阮希浩健忘,自打跟了韦泽之后,阮希浩真的三十几年没穿过破衣服了。韦泽的部下杀满清的军队杀的如此之多,即便不可能每天都穿新衣服,可缝补的布料真的从来不缺。
“在座的也有年轻同志,你们刚到南京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谁能用简短的话给我讲讲。”韦泽问道。
所有目光都落在最年轻的军委成员,也就是后勤装备部门的一位刚40岁的处长脸上。处长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的专门发言机会,他思索片刻,不好意思的对韦泽说道:“都督,我自小就跟着爹妈一起投奔您。一路上部队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后来上学也是跟着部队办的学校……”
说了这么多,这位也觉得不对,他连忙把话题给拉回来,“我只说一件事,我到了南京之后,南京新盖的钢筋水泥的房子,都要架起来一个半层,放潮。我在广东的时候住一楼,到了夏天,家裏面的地就没干过。墙上能生霉菌……”
“小兄弟,行了。你没受过罪,你不知道。当年的天下,只有跟着都督的人才能说住了长霉菌的房子就觉得算是受罪了。当年没跟着都督的人,挨饿被生生饿死的多的很。”阮希浩立刻就用老前辈的态度發表着意见,“等咱们开国之后,民朝才有说饿死人是个大事的说法。以前的旧社会,饿死就饿死了。没人觉得奇怪。”
韦泽接过阮希浩的话说道:“所以现在的军人们觉得自己已经为国家出生入死打了仗,他们就有权力要求退役,有权力要求离开危险的一线。他们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也不应该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时代变了,大家评价生死的标准也变了。”
阮希浩一愣,军委的成员也是一愣,他们没想到韦泽挑起话题之后,竟然在这裏等着继续接过话题。
韦泽继续从容说道:“如果是旧社会,大家不造反也是个死,造反的话至少能在站死前吃些饱饭。现在呢,大家觉得咱们光复军裏面哪一名战士参军的理由是不当兵就要饿死?”
因为说的是实情,而且韦泽并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丢人的,所以他的语气从容,态度平和。也许是因为这种气氛,而且军委的众人也知道韦泽所说的是真的,大家微微点头,也没有人情绪激动的做出反驳。
然而阮希浩毕竟是光复军开创者队伍中的一员,即便是能理解韦泽所说的一切,然而阮希浩还是长长叹口气,“唉……都督,若是开了这么一个头。现在的光复军还是咱们以前的光复军么?”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所有的军委成员或者深深点头,或者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勇敢,不怕死,不怕苦。这些都是光复军的光荣传统,若是这些发生了变化,光复军还是光复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