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南京开往明光前线的军列上,有着一个快乐的少女。她穿着一件男式的西装,戴了副墨镜,头发塞在了礼帽里。坐在车厢里快乐的哼着歌。和她同行的青年记者在稻草堆里冻得瑟瑟发抖:“小媛,你怎么就不怕冷啊!这次带你跑出来,我越想越后怕,回去董事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那女孩子正是李媛。史量才这次派出来的记者是他们报馆的王牌青年记者顾执中,可惜这位顾大记者现在在疯狂的追求一个中西女塾的女学生。那个女学生恰恰又正好是李大小姐的死党,在李媛伙同她的同学一阵威逼利诱,顾大记者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居然就带李大小姐逃家了!他们赶到南京第一师的留守处。留守处的官兵也知道师长对待记者是最欢迎最和善的了,马上就安排他们搭上望前线运给养的军车,送他们去前线。
李媛笑得甜蜜蜜的:“好啦小顾,这次你帮了我。我也一定帮你,要是你娶了盛小妹,史叔叔才不会为难你呢。”顾执中嘟囔了几声,转念又想到盛雪华的容貌家世,钻进稻草堆里自己傻笑开了。
看着车厢外掠过的村庄树木,虽然冷风一阵阵的从木板缝里钻进来。但是还是吹不去李媛脸上幸福的笑容:“我怎么会觉得冷呢?现在我的心头,可是一片的火热……”
蚌端口外围现在暂时打成了胶着。陈山河这次很沉得住气,组织好火力兵力,有重点逐渐扫清浮山峡周围的阵地。新兵们经受了战火的熏陶,也逐渐成熟了起来。这些部队本来就士气很高,缺的只是训练和经验而已,真刀真枪的干几仗下来,新兵也变成了老兵。有些作战的技能,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但是敌人依然很顽强,特别是浮山峡一带的老北洋,更是难打得很。以二旅这个进展速度,恐怕过了阳历年都不见得能突进到蚌端口去。不过雨辰他们也没催陈山河,反而约束他不要卤莽行动。他们现在只关心的是何燧的支队迂回到哪里了?如果能顺利包抄蚌端口的后路,这前沿阵地不用打敌人也就崩溃了。
不过五千人的大迂回,以前也只是个连长的何燧掌握得了部队吗?没有后方补给,能顺利拿下固镇吗?雨辰最头疼的还是现在通讯联络方式的原始。虽然有了无线电报机,可那么沉重的东西,也只有师部配了一台从军舰上拆下来的收发报机,与后方的联络,全靠长江上的军舰转发联系。和何燧的联络前一两天还能靠骑兵勉强维持,现在就没了音信!在部队要完善的方面上,雨辰又记下了无线电配发至少到旅这一项。
雨辰趴在地图上,这时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心裏有事情的他就举着蜡烛,在地图上反覆的勾画固镇和蚌端口之间的距离。推算着何燧他们到了哪里。早晨例行的炮击突然打响了,他的手被炮声震得一抖,一滴蜡烛油滴到了他的手上。他愤愤的把蜡烛摔了,还骂了句娘。继续睁大眼睛看地图。乖觉的白斯文衞队长这时已经把马灯打亮了,提着灯站在他的背后。
雨辰看了良久,终于疲倦的揉揉眼睛。回头对白斯文温和的一笑:“辛苦你了,白队长。”白斯文顿时骨头轻了二斤,眼泪都快下来了:“师长,您这么客气做什么?当年我们伺候大帅的时候,一个不周到,就是耳光窝心腿的上来。还要给他站班开道……哪象师长您,也算是节制过一省的大人物了,对咱们还是这么客气……”
雨辰笑着停住了他的话:“我不是前清的大帅,而你现在也是军人了。军人就要有点军人的样子,不是给我当听差的!你也是七尺的一条汉子,光复南京立了大功,自己又愿意继续干军队,改天我也要把你派到连队去,凭自己的本事干出番事业来!”他挥挥手:“去吧,把参谋长请来……好好干。”
白斯文响亮的答应了一声是!腰板挺得笔直的去了。在他的身上,似乎就突然焕发出了军人特有的神采。雨辰摇头笑笑,又趴在地图上仔细的看了起来。直到听到吴采进门的声音,他才直起腰来。
“念荪,昨晚也没睡觉?喝点水,先坐下说话。”
吴采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师长,这怎么睡得着啊。前面的无病也是这样,眼看着就掉了十几斤肉,弟兄们都担心北洋的援军继续下来……还担心灼然他们会吃大亏。”
雨辰将手上的铅笔丢在地图上,用力的在上面拍了几下:“打仗果然难得很哪!要不是我们兵力火力都占优势,在蚌端口我们怕就是要吃大亏!北洋继续增援我是不担心的,北洋就那点兵,还要稳定北方局势,不会再调兵过来了……我只是担心灼然啊!怕他们吃亏,挫动一旅的锐气就不好了,培养一支主力不容易……念荪,你看是不是从正面抽调出两个营的队伍,让吕逢樵带着,去寻找增援一下灼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