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放开扶着雨辰的手,垂头站在了一边。什么话也不敢说。雨辰自然也发现了李章云。但是他还算镇定得很,立正朝各位站起来的专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又一个个的和他们握手。举止很简单,但是大方而热情。
朱培源人最和气的样子,握着雨辰的手道:“雨师长,大家都知道你有伤在身,正准备去看你呢。怎么你就这么亲自来了?”
雨辰用眼睛余光看了一下他身边的李章云,他沉着脸在那里不说话。他朝朱培源微笑道:“开文先生,您这次居然能拨冗前来,雨某既荣幸又惶恐啊。您翻译的中华帝国之法律。和亲写的论地方自治当采用法系。我是早就拜读了。这次江北司法之整理,就全仰仗开文先生大才啦。雨某这些事情说实在的不懂,只要开文先生的展布,雨某一概支持到底,绝无干涉之意。江北生民,盼先生来真是如大旱之望云霓啊。”
他语气诚恳的又道:“开文先生,旧时代的大清律早已过时,现在国内也无成文适用的民法法典。雨某不才,准备在江北率先尝试推行。其中难处,雨某虽不是学法的,但也知道需要各位大才投注心力颇多,望先生能为天下先,为中国早成一部良法。”
朱培源拍着他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这些一辈子呆在书斋里的人物,能有点机会出来做事,还是托了雨师长的福啊。这次来倒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咱们这些书生除了坐而论道之外,是不是能为老百姓做点事情……”
他说到这裏,经不住有些唏嘘:“雨师长的江电我是很佩服的。民政和司法分离也庶几近于良政。临时政府虽然颁发了明文。但是还没有实质动作,这次雨师长又领先一步……我这个书生也只有拼了老命,努力把事情做好。尽点自己学法的责任和良心罢了……为中国创立新的民法之事,雨师长既发此愿心,也是我毕生的心愿。在雨师长的支持下,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些书生也要为江北拿出一份民法法典出来!”
雨辰微微点头,使用这些书生气十足的专家。只要不是勾当军国大事,他还是很相信他们的能力和操守的。这些民初专家,可和他来的那个世界满街龌龊的教授们大不一样。这些,他都很明白。
朱培源也看了一眼李章云,朝雨辰示意了一下。雨辰无奈的朝他苦笑,朝李章云走了过去。他没敢和李章云握手,只是又立正朝他敬了个标准无比的军礼。
李章云打量了他一下,雨辰的表情显得诚恳无比。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雨辰微笑道:“一羽先生,这次上海留守处报来的经济专家的名字里原来没有您。但是看到您还是亲自来了,雨某真是又惊又喜……”
李章云冷冷道:“喜未必,惊倒是有的吧。”
旁边朱培源他们和雨辰招呼了一声,纷纷说要去休息了。雨辰微一示意,门口的张志鹤就迎了上去。接他们去洗尘。诺大一个迎宾馆的大厅,就剩下了李章云父女和雨辰三个人。冯玉祥堵在门口,谁也不让进。
李章云坐了下来,看着雨辰有伤在身还笔直的打着立正。女儿低着头不说话。那个倔强的表情似足了年轻时的妻子。他在心裏叹了一口气,终于低声道:“都坐吧,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也是想在雨师长手下讨差使的。”
雨辰本来在心裏觉得好笑得很,他跟李媛还根本没什么呢。以后会不会选她现在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现在李章云就是一副长辈的态度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不过对李章云要表示出来做事,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张季直那边眼看着越来越疏远。把光复银行交在他手里,也实在不能放心。要是李章云真的是自己丈人,接手管理光复银行……
想到这裏,他忍不住看了李媛一眼。就发现尽管坐了下来,小女孩子的腿还是在微微发抖。他在心裏笑了笑。朝李章云郑重的道:“一羽先生不嫌雨某这裏格局卑下,愿意就事。雨某是极其欢迎的……江北护军使府财政厅长职位,不知道一羽先生愿意屈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