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部的动员课的课长林铣大佐倒是有些骨气,不过他本来就是铁杆的少壮狂热派。对真崎没有那么多畏惧,他也昂然的站了起来:“第五军现在四个师团的兵力,装备完善程度不到百分之四十,军官都未曾配齐。送上前线就是去送死!而且真崎君也向我们动员课保证过,第二军可以给动员课提供一个月的时间,让第五军能够准备完毕。现在汉江防线被突破,我正想问真崎阁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质问起第五军的动员准备情况来了?”
真崎愣了一下,怒火又转了方向:“美国的筑路器材……这些援助怎么还没切断?海军为什么还在辽东湾打转?南下的部队迟迟没有派出?已经十多天过去了!只有两三艘小军舰出现在南中国海,封锁大陆的重任,海军到底能不能完成?”
海相加藤宽治大将有气无力的冷冷道:“海军南下封锁行动,必须要有主力舰为支撑,才能应对万一列强海军发起的挑衅,仅仅几艘轻型军舰,是不能完成任务的!如果在辽东湾,不需要海军的主力舰对岸进行炮击支援,不需要海军掩护从日本到朝鲜到东北的运输线。那么海军随时可以开始南下封锁行动,不就是继陆军之后,再将海军精华葬送掉么?打赢仗不容易,去玉碎殉国还有什么难的?”
真崎一下语塞了,但是又不甘心现在面临的局势。懊恼得在那里不住的跺脚。后来干脆站了起来,在宽阔的室内困兽一样走来走去。他突然大叫了起来:“帝国不能就这样失败!第五军,第六军不管准备情况如何,必须尽快向朝鲜输送,守住汉城!海军抽调一支舰队出来,突破长江口,炮轰他们的首都!海军和陆军,必须尽快将计划呈递上来。就在今天!旅顺和关东州的派遣军主力,必须尽快向华军发起全线攻击。没有大炮,还有肉弹。可以和华军同归于尽!国内必须再抓一批非国民分子,震慑那些被前线的坏消息勾引得蠢蠢欲动的国贼,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帝国的光荣就在我们手中!”
田中义一突然站了起来,将面前的公文合了起来,大步就走了出去。他已经冷眼旁观了许久,直到确定他的学生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疯子。然后他就选择了离开。真崎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室内的空气一下紧张了起来。出席会议的白川义则少将靠近了真崎身边,就听见真崎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派宪兵,盯紧他!”
“这就是你需要的东西。”看起来一副弥勒佛模样的木下宫内大臣,谨慎的将一个盒子交给了拜伏在地上,化妆成为一个陆军军人的财部中将。接过这个盒子,财部中将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木下宫内大臣气色看起来相当的不错。丝毫没有被监视居住,被从天皇身边赶走的那种颓唐,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在那里笑:“真崎那帮家伙,真的以为就这样控制了这个帝国了?他们这些出身草野的,只懂得典范令的头脑简单的军人。怎么能够理解这个帝国是怎样的!帝国本来就是一个平衡的格局。在天皇陛下的率领下大家公忠奉国。才有了今天。他以为他就能代表一切?监视我,并不能隔断我和陛下的联系……他也并不知道田中阁下,也下定了决心要将他打到了吧!财部君,现在就全指望你们海军了。一定要将陛下从陆军的监视当中解救出来,只要陛下在东京街头出现,宣布讨伐真崎那些家伙。仅仅是东京市民,就会将他们撕碎的。”
财部抬起了头:“下官愚昧……东京市民还有陆军不是狂热的支持真崎他们么?四二四兵变已经说明了这一切。万一天皇陛下御驾遭遇了什么危险,下官万死也不能赎此身。”
木下笑呵呵的让他站起来:“你不懂日本的老百姓哪!他们的确希望靠皇军为他们赢得胜利和光荣。支持真崎他们也是如此。但是一旦遭到失败,他们比谁变得都快。当年日俄战争,海军在旅顺赢得了突袭的胜利。国民才对海军进行了欢呼。随着俄国的巡洋舰出现在东京湾附近。那些恐惧的市民又聚集起来对着海军大臣的官邸丢石头。他们需要的胜利,而不是真崎。
至于陛下的安危,你尽管放心,这个国家的核心,就在于对陛下无条件的崇拜。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好了,你赶紧离开吧。田中会安排你回去的。我期望你带着海兵的到来。再将帝国拨回正轨。”
财部站了起来,终于又转回了头:“下官惶恐,未来帝国,还会是田中君掌舵么?为了帝国的未来,必须要开始谈判,必须要利用英美牵制中国。田中君还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么?要是他仍然坚持在台上,难道我们还要再推翻他一次么?”
木下苦笑摇头:“田中君自己选择的道路已经走错了,他已经心灰意冷。至于接替的人选,这个你就不用关心了。田中君也许会一死报国,一死以谢天皇陛下。至于后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头子来操心吧。”
“汉江被我军的强大攻势所突破!”吴采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兴奋。平日里,这位谨慎的参谋长都让司马湛跟在雨辰的身边,充当他的第一军事顾问。现在司马湛坐镇天津,吴采就接替了司马湛的角色,除了忙好参谋长的本职总协调的工作之外,也整天出现在了雨辰的身边。雨辰看着报告,不住的微笑点头:“林述庆他们打得不错,步兵强渡江河,给他们完成得漂亮。第二军收不住汉城了,整个朝鲜该是咱们的啦!下面……念荪,咱们就该等着怎么谈判了,我估计,日本寻找下台的方式也就在这几天。咱们再忙一气,就可以过安生日子啦。”
吴采笑笑,接着脸色又沉重了下来,递过来另外一份报告:“纯如亲自发来的电报,松坡先生去了……国防军失一重将,国家失一国士,民族失一赤子……”雨辰脸色黯淡,摆手道:“我……我已经知道了。晚上慕处长给我打了电话……想起松坡,我心裏就……他是生生累死的啊!没有他,这场战争不会取得这样大的胜利。念荪,你拟个通电,以国防军的名义纪念松坡先生,他的身后事要极尽哀荣。我决定了,松坡先生追晋元帅,而我这辈子,也不会晋升一个活着的元帅了。没有人能超过松坡先生!”
他站了起来,脸颊的肌肉也在微微的发抖,在他的眼眶当中,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雾气。终于摇了摇头:“咱们活人,还要将烈士的事业继续下去。这次对日的战事也好,谈判也好,我一定要达成全部目标!命令国防军全体将士,继承松坡先生的遗志。在东北,在朝鲜,发起全线攻击,一定要将鬼子最后的,彻底的打痛!”
吴采凛然应是,看雨辰转身准备离开,终于下定了决心也似的对雨辰道:“总统,灼然已经在欧洲激战了一年半,是不是把他换回来休息一下?国际失去了松坡先生这位大将,也需要有人回来镇镇场面……”
雨辰一怔:“灼然?索姆河正打得激烈啊,谁接替他?”吴采淡淡道:“无病就可以。灼然正好可以把纯如换回总参,我这裏担子也可以轻一些……就在这几天,杏村先生也突然病死了……”
杨士琦死了,和何燧回来有什么关系?明智如雨辰,突然也觉得一阵迷惑。吴采突然这么辞不达意的说这些东西,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