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可以活七天,但是如果没有水的话,能够生存的时间可能连三天都不到。我想起来以前在船上的时候疤三说的一件事情,说是他有一个朋友的远房亲戚曾经犯了重罪,被关押在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西部大监狱里,当时有一个囚犯越狱了,并且非常成功。说到塔克拉玛干大概可以称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面积相当于新西兰的一片沙漠,虽然有吐鲁番绿洲但是与整个沙漠的面积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大部分地域都是黄沙漫天蔽日,当风暴来袭的时候连地上的砖墙都可以被风吹卷起来,高度甚至超过其本身高度的三倍,在那个地方,据说监狱的监管措施并不严格,因为没有人会选择越狱,尽管离开了高高的监狱大墙就意味着自由,那简简单单地一墙之隔将自由和禁锢、劳动、悔改分成了两个截然相反的部分。但是很少有人会选择越狱、选择离开那一道墙,因为被那道高墙间隔的不只是自由与束缚,还分割着生存和死亡。在墙内,他们无法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多行为都遭到了禁止,但是尽管如此他们也不远离开,因为在那墙里至少有食物和水,这些生存下来最基本的保证,可是离开了那道墙,自由也就意味着必须完全依靠自我求生,在这塔克拉玛干沙漠里没有食物尚且好说,没有水的话完全可以代表你自己主动放弃了生命。但是那个人成功了。他没有带水,在监狱里,尤其是塔克拉玛干监狱,类似水壶之类可以储存水的器物完全是被禁止的,为了就是防止逃犯越狱,为的就是让他们清楚自己无法在没有水的前提下离开这座监狱,活着走出沙漠。事实上那个人的准备措施非常简单,但是却漫长,因为监狱内就算是直系亲属探监,对于探监时所携带的物品也是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的,糖类是被允许送入,但是会限制数量,于是这个人用了长达半年的时间搜集糖类,我想当他把收集来的糖块放在被褥之下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大概是喜悦和兴奋吧,那种自己在为了自由做任何事情的时候的那种开心的表情。在完成了糖类的搜集之后,他偷了一个冬瓜,非常大,至少也有五六斤的样子,把他的糖块儿装在身上,就这样选择了一个夜晚,翻过那松懈得几乎可以算上是无人值守的院墙,离开了那座监狱。大概耗时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个人就这样完全依靠糖块来维持身体所需能量,用富含水分的冬瓜来代替饮用水,最终离开了沙漠。这个故事的真实xing无从考证,但是听了之后确实令我感到震惊,除了他对自由和生活的向往,还有他的勇气,孤注一掷的决心。我和姜偣所面对的环境虽然还没有残酷到那个程度,不过仔细确认了一下之后,我发现我们只有五瓶矿泉水和一个军用水壶的水了,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好在这个潮湿的山洞不似我们进入香巴拉的那条密道一样,干燥炎热,如果一会儿不喝水就会觉得全身的水分都在不停地蒸发,整个人都在枯萎。在黑暗之中,我的意识不是很清晰,大部分时间里我们一言不发,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一直在胡思乱想,大部分都处于毫无意识的状态,只知道机械地和姜偣一起往前走着,走着,突然,在我前面的姜偣突然停住了,一个急刹车导致我差点儿和他追尾在一起。“怎么了?”我不解地询问着,这条通道极其地狭窄,勉强够一个人通过,所以虽然我很好奇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空间不允许我亲自前去探一探究竟。姜偣沉默了半天,然后转过头来,黑色而明亮的眼睛在不见五指的山洞中幽幽地看着我,“前面被堵死了。”“不会吧?”我让姜偣给我让出了一点缝隙,自己非常困难地钻了进去,来到了那条通道前,伸手去触摸到的一堵石墙,但是手掌贴在上面能够感受到风,证明不是被完全堵死的。我想起了之前姜偣说的话,当时在那个分岔口前,姜偣说过,那一边完全没有任何空气流动的感觉,是死胡同,可是没有想到这边才是真正被堵死了。不过我们还是有希望的,我感觉到石头之间的缝隙很大,而且并不仅仅是那一个点,而是很多的位置,这样看来这堵墙似乎不是原本就有的,反倒像是因为姜偣他们炸山的时候导致山体破裂,之后又有石头从上面掉落了下来,刚好堆积在了这个地方。如此想来,我躬下身子,地上确实有很多碎石头,看起来是最近才形成的样子。这样一来就好办了,我指着地上的石头,“我看这东西没多坚固,搬开就行了。”说是容易,但是做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我将背包摘下来扔给姜偣,他抬头检查了一下头顶的岩石,确定没有什么存在危险因素的空洞,然后将背包围在了自己的身后,将我和他包裹在岩石和背包之间的封闭空隙里,以保证我们的“工作”不被打扰。因为山洞的宽度非常小,我和姜偣只能由我在前,姜偣在后,找到比较松垮的石块搬出来,递给他,再由他堆积到外面,尽量地沿着石壁堆积,避免当我们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连自己逃生的出路也被自己亲手堵死了。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看似简单的工作真正实施起来是非常困难的,有些石块非常大,真正比较小、可以被搬动的石块几乎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完全搞定了,剩下的石块要么是大到我们根本搬不动,要么是位置比较低,如果强行挪动的话,掉下来的石块可能会将我和姜偣在瞬间活埋掉。山洞已经露出了一个宽窄将近一米的缺口,我掏出手电筒往下面看了看,一片空旷。确实是一片空旷。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手电筒那因为电量不足而开始变得微弱的灯光在这空旷而巨大的空间里,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只是看了看脚下,我们挖出来的洞口与地面有一个将近两米高的高差。这个山体中的空旷地方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这是我看到它第一眼之后的感觉,姜偣想了想,“我估计……姜家的封印就在这附近了。”按照姜爱兮所说的话,如果确实是千真万确的话,那么这个地方应该不简单,商议了一下之后,我和姜偣吃了些东西,准备睡一下,恢复好体力之后下去一看究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有些困了,虽然不是很困,迷迷糊糊之间靠在墙壁上这样和姜偣说着,虽然没有指望他能给我什么回答,就当做是闲聊天好了。姜偣也是非常困乏,他打了个哈欠,“没怎么想。”这句话明显是骗人的,就算不是骗人也是敷衍,我心里的恶趣味又开始作祟,“其实你相信姜爱兮的预言,对吧?”“哈哈,”姜偣无奈地干笑了两声,他的表情已经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怎么可能不信呢?我已经亲眼看到红妹儿在我面前出事儿了,不能再让乡里乡亲出什么意外了。实际上我这么给你说吧,他们可能现在还很冲动,但是冷静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姜爱兮的预言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帮你提前感知到危险,如果没有她的预测的话我们可能不会知道那么多,真正当危险来了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去预知或者是逃避。实际上危险并不是她所带来的,也没必要把那些危险归咎于她的身上,不管姜爱兮她说还是不说,危险就藏在那儿,像是地雷一样,你总不能说预测地雷的人就是埋地雷的人吧。”我没有想到姜偣会这样想,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会和其他村民一样对姜爱兮报以一种同仇敌忾、不共戴天的态度,但是我想错的,我一直以为姜偣在城里的几年都是在胡混,以他与幺伯或者是红妹儿相处的行为就给了我这样强烈的感觉。但是看来确实是我想的太肤浅。“姜家的轮回到底是什么?”我还是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我知道憋到心里早晚我也会忍不住要问,还不如不要憋着克制自己了。“具体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但是姜家祠堂里有一幅画,画上的人都像是骷髅一样,很瘦很瘦,面无血色,他们的血好像都流到了地上,整个大地一片艳红,那幅画就是关于姜家的轮回,大概是会被灭族的意思。”这种满门抄斩之类的灭族事情大概只是在古侠小说里听说过,就算是现今社会,最多不过是一家多少口人因为某些情杀仇杀之类的事情被杀了,像是姜家这样的大族,不说别的,就现在整个姜家村里百分之九十的姜家人,将近千口人,怎么可能被灭族呢?又不是过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