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正缩在里德尔的被子里，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后立刻探出头。

“哈，你回来了。”它慢吞吞地爬到里德尔身边，“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里德尔不吭声，抓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见他不说话，亨特就用脑袋去顶里德尔的手心。

“你手上有血的味道。”

里德尔轻轻地摸着亨特的脑袋，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亨特。”沉默良久之后，他小声说道，“我要睡觉了。”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久未困扰过他的噩梦在这个夜晚再度降临：记忆中沃克先生那张如恶魔般狰狞的面孔、厄里斯魔镜中闪过的刺目的绿光、巨大的蜘蛛在黑暗中疯狂地舞动着长腿、还有奇洛尖声叫嚷着恶毒的咒语……

里德尔一次次被这些回忆惊醒，手里紧紧地捏着被子，冷汗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亨特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它不再吭声，只在里德尔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时无声地贴着他的身体。

一直到隐约有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时，里德尔终于烦躁地坐了起来，抱起身边的黑蛇，让它趴在自己身上。

“亨特。”

“我在。”

“如果你记得的东西和现实不一样，怎么办？”里德尔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亨特身上粗糙的鳞片，“而且是完全不一样……我应该相信哪个？”

“你不应该问我，你知道我记不住太久以前的东西的。”亨特的尾巴扫过里德尔的胳膊，“但如果那对你很重要……就按照你自己的记忆来吧。”

“为什么？”

“现实迟早也要变成其他人的记忆，你还不如相信自己的记忆。”

“可是……如果我的记忆是错的呢？”

“错？记忆哪有什么对错？”

“……”

“如果你相信了现实，你会高兴吗？”

“不会。”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你一直以来记得的东西呢？”亨特直起身子，将脑袋凑近了里德尔的脸，“听我说，伙计，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总之……别再去好奇你妈妈是谁了。看看我，我从来不在乎是谁生了我，我只要自己能吃饱肚子就够了。”

里德尔被它的话逗笑了。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是靠自己活得好好的？所以别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亨特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觉得你现在过得很好，至少你有地方住，每天都有东西吃，有我在这里陪你，还有……”

“里德尔！”门外，斯内普的声音打断了亨特没说完的话，“出来！”

“……是啊，没错，还有他在保护你——老实说，我一直很不喜欢他。”

里德尔把亨特推到一边，跳下床。

“就和他不喜欢你一样。”他猛地抓过被子，趁着亨特不注意将它整个裹了进去，随后打开房门跑了出去，任由亨特自己骂骂咧咧地挣脱束缚。

“先生？”

“你的信。”斯内普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一端看报纸，没有多分半个眼神给他。

信封上用一种斜体的、圈套圈的字体写着里德尔的名字和蜘蛛尾巷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