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安的雨滴敲打声中,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病房裏面射进了一丁点的光线,昏暗的让人不想睁开眼睛。
赵直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经过了一夜的修养,他不仅没有感到精力充沛,反而四肢越发地酸疼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伸展着四肢,关节碰撞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
许多人在晚上临睡前会下很多的决定,每一个决定都激|情四射,热血喷涌,并坚信自己第二天一定可以办得到,其中最最经常的就属——我要早起。
然而真正按照那个定好的时间起来的,却是少数人中的极少数。
赵直在前天就已经下了早起这个决定,无论如何,他不会将大好得时光消耗在无聊的病床上,他需要的不是睡觉,死后有得是时间睡觉。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尽快恢复体能,保持锐利和敏捷的思维,找到逃出去的契机,以及复雠的好机会。
“累吗?”
赵直站在铁栅栏前面,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摇了摇头。
“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铁栅栏阻拦了赵直和外面的联系,他的手指在铁管上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金属质感让他的心中感到了一阵慌乱和不安。
是不是也有人曾经站在他同样的位置,望着同样的天空,生出同样的想法?
他是出去了,还是被困死在了这?
如果这辈子都被困在栅栏的后面,无所事事,混吃等死,那我的父母将我生下来做什么呢?
赵直用指关节敲了几下铁管,心中的不安和慌乱也变得厉害了起来。
解决掉那些负面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正面给予回击。
赵直原地趴下,双脚伸向洗手间,双手按在地面上。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他现在已经给自己定制了详细的锻炼方案,不急不躁,循序渐进,才能收获更好的效果,当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持之以恒。
这么简单的道理,似乎每个人都懂,但能够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赵直不停地呼气,吸气,双手在地上撑住,身体一起一伏。
第一组,十五个,很轻松地完成。
中间休息一分半锺。
第二组,十五个,游刃有余。
中间休息一分半锺。
第三组,十五个,做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疲累。
对,累就对了,不累怎么会成长,没有力量,怎么反击,怎么逃跑?
中间休息三十秒,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第四组,十五个——做到第九个的时候,他的手臂开始发抖了起来,做到第十二个的时候,他感觉双臂想要即将要折断了一样。
他想到了蓝天中翱翔的鸟儿,想到了大海中翻滚的鱼儿,想到了草原上奔跑的马,想到了孤山上啸月的狼。
他一声低吼,完成了最后一个,然后愤然起身,闭上眼,连着深呼吸了几口气,手臂似乎正在膨胀,血液快速在身体内流动,他能感觉到体能正在恢复,身体正在壮大。
这是一种活着的感觉。
赵直舔了一下嘴唇,睁开眼时才发现二子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旁,他那双眼睛即使在清晨依旧炯炯有神,像是他过去的一夜根本就没睡一样。
“一起练?”赵直喘息着问道。
二子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赵直没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再多问。
二子从洗手间走出来之后,意味深长地望了赵直一眼,然后伸出手指了指铁栅栏的外面。
“怎么了?”赵直问道。
“前面不通你可以走后面,墙是人造的,当然人也能毁掉它。”二子说道,他伸开手掌,掌中多了一块墙皮。
“挖坑吗?我不会,再说这裏并不是电影。”赵直道。
“正因为不是电影,所以防备才会减弱,你知道吗,在最开始的时候,这裏是没有洗手间的。”二子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床,直接躺在了床上,将被子罩在了身上。
赵直在原地愣了一会之后,走进了洗手间,藉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右边的墙壁上,脱落了一块墙皮,他伸出手扣了几下,又扣掉了一些,露出了裏面红色的砖。
赵直急忙跑到了外面,将脸紧贴在铁管上,透过窗子,望向了外面,在洗手间右边那块墙壁同样的位置,外面是一块平滑的墙壁,他比量了一下,厚度大约半米左右。
赵直的眉头轻皱了起来,心底暗暗盘算着,如果要通过洗手间挖出一个坑洞,且能够让一个人的身体通过,那么直径至少也得需要半米。
就算是打通了,接下来怎么办?
用一根绳子吊着,滑下去。
那滑下去之后呢?
赵直望向窗外,外面灰蒙蒙的,铁栅栏阻挡住了他向下探看的视野,从他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正下方有什么东西,只能看到很远的位置,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再往前,便是病院最外围的围墙,围墙很高很厚,几乎遮挡住了仰视的方向。
不可控因素太多,而且,凿墙这种事耗时耗力,说不定凿了几个月,却忽然被人发现,亦或调换了病房,甚至发觉墙壁根本就凿不同,因为裏面有钢管……
赵直摇了摇头,冷静地思考了一番之后,便决定暂且不考虑这个由二子给他指的一条逃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