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警又掀起了床单,床单底下也没有。
院警掀着床单,望向冷空,似乎是跟他说:“你他妈是在逗我?”
看了一眼之后,院警半蹲在地上,打开手电,就要对着床底照射——
赵直的心蹦到了嗓子眼上。
他刚想要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院警就‘咦’了一声,拉过赵直的被子,垫在膝盖下面,趴在了地上,朝着床底望去。
赵直的脸一下子就煞白了!
但让赵直吃惊的是,院警趴在地下朝着裏面看了一会之后,就直起了身子,眉头紧皱,不怀好意地盯着赵直道:“小伙子,以后要注意个人衞生,懂不懂,你看你床底下那么多纸,你虽然年轻,但总这样下去,我也很是替你担心啊!”
赵直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院警就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另外两张床上走去。
孙震阳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床头,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说。
院警走到他的床前,孙震阳站了起来,走到了床尾。
院警掀起他的被子,在空中抖了一会,然后又掀起了他的床单,看了看,最后他蹲在地上,朝着裏面扫射了一番,然后又站了起来。
显然,尸体并不在孙震阳的床上。
“孙老师,刚才看见赵直穿着警服从外面进来吗?”院警问道。
“没看见。”孙震阳淡淡地说道。
孙震阳说话时的表情和眼神都很自然,一点都不浮夸,而且根本没有撒谎的迹象,赵直在旁边看着,不由地又对孙震阳佩服了几分。
院警回过头去,盯了一眼冷空,随即又走到了二子的床头。
二子还在睡觉,刚才的一番打斗和争吵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他的眼睛上罩着两片衞生纸,睡得很香。
病院中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子能睡觉,而且善于睡觉,有时候一睡就是好几天,甚至可以不吃不喝。
院警显然也听说了,所以他没有理会床上的二子,而是直接掀开了二子的被子,被子裏面除了一双腿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倒是有股奇怪的味道从被子裏面传来。
院警皱了皱眉,急忙将被子重新盖了起来。
他蹲了下去,用手电扫射着床底,床下空空荡荡。
院警站起来,又来到了最后一张空床,扫视了一番,这个床底下杂物很多,都拖把,有装满水的脸盆,有湿漉漉的袜子,有废弃的毛巾,还有别人留下来的衣物,都赃物无比,院警将它们通通全部拽了出来。
拽出来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想吐。
这些东西,不仅没有一个是有用的,而且还都特别脏。
院警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有些气愤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最后,他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有能藏东西的角落,一眼就能够看穿,他看了几眼之后,也是受不了裏面的味道,所以急忙就走了出来。
“他妈的!耍老子!”
心情恶劣的院警骂了一句,随即盯着冷空道:“以后看东西把眼珠子擦亮了,看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瞎说!这次饶过你的恶作剧,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也是想以儆效尤,院警环顾门外所有的人,大声道:“你们都是一样,恶作剧的事情少干,尤其是耽误我们院警工夫的事情,否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之后,院警在门上‘框框’用力砸了两下,似乎是发泄心中的愤恨,又似乎是想给这件事做个了解。
“他肯定——”冷空还想再说什么,院警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只给了他一个字,“滚!”
“所有人都滚!”
院警大骂一声,众人急忙作鸟兽散。
在门口观望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的面孔很眼熟,这个人面皮发黑,似乎是涂上了什么东西,他的表情紧张而激动,但双眼却炯炯有神。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子,二子低着头,随着人流,贴着墙角,匆匆朝着远处走去。
所有人离开之后,赵直虚掩上房门。
他望着房间内所有的一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裏是他的病房,但却又好像不是他的病房了。
一具尸体凭空消失了。
藏在第四张床底下的警棍和手铐也消失了。
自己刚刚脱下来的警服也消失了。
就在这时,孙震阳走到了赵直的跟前,他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去看看二子。”
赵直猛然一惊,似已明白了什么,他两步跨到二子床前,刚刚弯下腰,便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他将手伸到二子的面前,揭掉了蒙在他眼上的纸巾。
“啊!”赵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急忙将纸巾重新盖了回去。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真正看到之后,赵直还是吃了一惊,此时,躺在二子病床上的人,不是二子,而是那个死去的院警。
孙震阳走了过来,他拍了拍赵直的肩膀,又指了指地上的一盆有些浑浊的水,也就是刚才被院警从第四张床底下拉出来的那盆水,水中漂浮着袜子和毛巾。
赵直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插|进了水裏面。
在盆底,他摸到了警棍,摸到了手铐。
赵直长吁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有吁完,孙震阳忽然掀起了自己的病服,他的病服裏面,是一件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