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赫克托夫已经冲出了将近十米,见状也急忙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目露诧异地看向身后那个一向对他低眉顺眼的男人。
他当然知道他说的话有多么恶劣,也清楚克莱维尔对他那位亚人养女的感情,也正因如此,他更愿意用这种辛辣无比的方式撕开对方心底的伤疤——在王都时他就对这群毫无底线不分尊卑的调香师心存不满,来到凯伦以后,克莱维尔的行为更加令他作呕。
身为诞生于黄金树脚下,受到伟大艾尔登法环赐福的黄金之民,竟然与一群卑贱肮脏的亚人、混种混在一起,甚至收养了一头亚人崽子作为义女,这简直是对黄金律法的亵渎!每次看到那个小杂种欢快地奔跑在凯伦的大街小巷,他都恨不得将对方一剑拍死,再将尸体丢出去喂城外的野狗。
但克莱维尔并非那种他可以随意拿捏的内务官,贬谪凯伦的几年中,前者凭借一手出众的调香术医治了大量病痛缠身的市民,再加上平易近人的性格,在城中的威望更甚于他这位从罗德尔空降的执政官——与之共事的前两年,赫克托夫觉得自己已经作出了空前的忍耐。
直到一年前,一支不到五十人的亚人部族劫掠了城外的一处农庄,赫克托夫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队,前后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将他们全部处死。只不过,在斩获的首级中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克莱维尔的养女,莫妮卡。
按克莱维尔的说法,他的女儿只是去给农庄主人的母亲送上他刚刚调制的药膏,用以缓解折磨对方多年的腰疾,于是赫克托夫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既然有执政官的担保,这件事就只能是个误会,起码赫克托夫本人是这么想的。
“你什么意思?”赫克托夫看着后方停缰立马的男人,克莱维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渗人骨髓的冷意,让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
“一年前的四月二十八日,你指使麾下的亲卫队谋杀了我的女儿——”
“我说过,那是一个误会.”
“那家农场主私下里告诉过我,他的母亲把莫妮卡死死抱在怀里,向你的卫队长哭诉那孩子不是作乱的暴徒,而是凯伦内务官的女儿,可那个残忍的混蛋还是从那位老妇人手中抢走了她,并且毫无人性地夺走了她的生命。”
“克莱维尔,注意你的措辞!”赫克托夫察觉到一丝异样,声色俱厉道,“你难道要因为一个平民空口无据的供词凭空怀疑你的上官和同袍?”
“闭嘴吧,杂种。”克莱维尔淡淡道,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肉眼可见的疲惫,就像完成了十几个小时不间断的演出后终于卸下面具的歌舞剧演员。
士兵们从他们两侧的空地涌向谷口,又由于那里快速收窄的地形不得不放缓脚步重新整编队列,人喊马嘶与盔甲摩擦的嘈杂声汇聚在一起,一度让赫克托夫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你说.什么?”
“我已经受够你们了,愚蠢而狭隘的律法解读、腐朽而龌龊的贵族谱系也难怪罗德尔总会滋生出你这样令人作呕的货色。”他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你的亲卫队五十人,三年内组建的新军三百三十七人都在这里了,还有城内留守的十几名罗德尔骑士,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所以——请你们都去死吧。”
随着他平淡的话语声落下,谷口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岩崩碎的巨响,两侧山崖被早已埋设好的火药整个炸得坍塌下来,瀑布般的土石瞬间吞没了准备列队出谷的数十名骑兵!赫克托夫悚然抬头望去,数之不尽的亚人与混种从隘口两侧的山岭间冒出头来,无数磨得发亮的骨箭与木矢纷纷对准了山谷中慌乱无措的城卫军。
下一秒,弓弦乍响,箭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