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抱着左边的膝盖,修长的右腿悬在空中,静静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那里镌刻着龙神赫拉瑞斯陛下的庞大浮雕,背景则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随便找个位置坐吧。”兰斯桑克斯淡淡道,言语间却丝毫未曾收敛覆压整座教堂的恐怖龙威。
弗尔桑克斯咽了口唾沫,陪笑道:“没事,我不累,站着就好。”
兰斯桑克斯耸了耸肩,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依旧静静仰望着赫拉瑞斯的神像。
背后的弗尔桑克斯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不敢妄自揣测姐姐的心意,只能老老实实闭嘴站在原地等候发落。
这股令人紧绷到了极点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在弗尔桑克斯即将支撑不住时,终于听到兰斯桑克斯开口道:
“黄金历46年七月六日,天空城使团遭遇神皮使徒袭击,飞龙武士与风暴骑士共战死四十人,重伤二十二人,路西亚正面遭遇一位神皮贵族刺杀,事后又短暂对峙降临到那位贵族体内的死之女王——那时你在哪里?”
“我”
“你正在炽日军团担任先锋大将,率军围困被亚人叛军占领的献祭大桥。”
“黄金历46年七月九日,天空城使团在迪可达斯大升降梯前方遭遇罗德尔骑士堵截挑衅,两位长老与数百名飞龙武士、风暴骑士共同请战,路西亚为大局考虑,直至最后一刻也未拔刀出鞘——那时你在哪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天你攻破了献祭大桥,一战斩杀三员叛将,确实锐不可当。”兰斯桑克斯轻声笑道。
“十月,玛莉卡女王设局将我调离王都,路西亚则应拉达冈之邀前往罗德尔湖畔,在拉塔恩与米凯拉即将爆发决斗之际调停冲突,当夜又为玛莲妮亚公主成功压制腐败诅咒,同时收获拉达冈与卡利亚两方的人情——那时你和葛德文在一起,正在进军摩恩城的路上。”
“就在几天前,路西亚与拉塔恩、菈妮、米凯拉三位半神一道行动,在杜奥里斯家族举行龙飨仪式之前救下那个叫芙蕾雅的孩子,此后孤身前往永恒殿与玛莉卡和拉达冈谈判,敲定处置凶手、关停黄金王朝范围内一切迫害非人种族的角斗场,以及迁徙蒙葛特、蒙格和万余名恶兆之子至东海列岛三项事宜。”
“得知龙飨仪式背后的异端教派是真实之母后,他不愿对外神爪牙做出任何妥协,才要求加重刑罚,将杜奥里斯家族流放边境,至于你口中那场决斗,呵——”
兰斯桑克斯冷笑一声,“是你那位挚友发动暗子自导自演了一出公爵遇袭受伤的戏码,以此胁迫洛希尔伯爵不得支持路西亚,否则卡文.杜奥里斯已经和他那些该死的族人一起套上手铐脚镣滚去蛮荒地吃土了。”
“那时,你又在哪里?”
“你在葛德文的军营里,自以为是地认定普拉顿桑克斯陛下与赫拉瑞斯陛下的独子、古龙王朝唯一的半神、你的主君是一个鲁莽、急躁、不识大体的稚童,大概还拍着胸脯向葛德文保证你会赶回王都劝他悬崖勒马,以你们所谓的大局为重,对么?”
“姐姐,我不是.”
“大局——什么叫大局?!”
一道充满破灭气息的黑红色龙雷闪过,兰斯桑克斯像是扭曲了空间一般跨越百步距离,瞬息浮现在了面色如纸的弟弟眼前,龙化的手爪一把拽住弗尔桑克斯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举上半空。
她瞳孔中闪烁着炽烈的雷霆,呼出的气息宛若火山深处的岩浆,以冰霜般冷酷的声音说道:“告诉我,大局是畏手畏脚卑躬屈膝,面对黄金一脉自认矮人一头,连公平一战的勇气都不该拥有;还是寄希望于葛德文君临天下,成为面对三大王朝无数种族都能平等以待的新王,自此收敛羽翼,世代匍匐在黄金树脚下?”
“我从没有质疑路西亚成为天空城之主的资格,”弗尔桑克斯咬牙道,“可他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成长,除了葛德文,还有谁有——”
“闭嘴吧。”
兰斯桑克斯指爪间倾泻出一股充满毁灭气息的恐怖神力,瞬间将弗尔桑克斯体内的神力运转封锁九成,随后一把将他甩在了地上。
“比起路西亚,你才更像是你口中那个鲁莽急躁而又自以为是的家伙——你想说除了葛德文,还有谁有资格成为下个时代的王者?”
她俯视着躺倒在地大口喘息的弟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在我眼中,再给路西亚二十年,葛德文连作为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别再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在地上颤抖了,站起来——”她说道,“今天晚上,我就会向你证明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