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个难得空闲的周末,寒时和丁玖玖一起上门看望岳余君。
尽管来之前便说好会让人送餐席到家,但他们进门后,岳余君仍在厨房里忙活。
丁玖玖进去打下手;而唯独在厨房技能上没加过点的寒时,则被岳母大人“嫌弃”地赶到了客厅——
“中午家里还有个客人会来,小寒,待会儿你帮开下门。”
在岳母面前从未有过话语权,寒时只能应下。
岳余君满意地回了厨房。
推拉门在身后关上,岳余君在门前站了一会儿。
丁玖玖正在水台前清摘绿色叶菜,听见门响后,却半天不见母亲过来。
她不由不解地扭回头看。
“……妈?”
岳余君回神,走上前。
“你们上周,是已经把证领了吧?”
丁玖玖手里的绿叶蔬菜在水流下停了两秒,才重新动作。
“嗯……上周三。”
“婚礼的事情定下了吗?”
“……还没有。”丁玖玖垂眼。
岳余君神色一顿,皱起眉头,“是寒家那边不想操办?”
丁玖玖愣了一下,再思考几秒,她才终于明白母亲的顾虑。
丁玖玖不由苦笑:“妈,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岳余君眉心都快拧起个疙瘩,“谁家孩子不是被父母宝贝了二十几年的么,他寒家也不能欺负我的女儿!”
“妈……”
丁玖玖无奈地笑,“不是寒家……是我自己在犹豫。”
岳余君一愣。
“不是寒时有额外的心思啊……?”
“他?”丁玖玖莞尔,“您太高估他了。如果我今天说要办,那他明天可能一早就会把我拖到神父面前去了。”
岳余君:“……”
岳余君:“那你为什么犹豫?”
丁玖玖苦了苦脸,“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这样。现在突然要有一个人踏进我的生活了,以后会朝夕相处、日日相对,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所以就想再等一等自己能心情平定地接受这一切,再陪他办一场全心投入的婚礼。”
岳余君听得迟疑。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问:“你难道是……不喜欢寒时?”
丁玖玖失笑。
女孩儿眼眸晶亮,“妈,您别想那么多。我很了解自己……尤其是在过去的这两年裡,我没有再比这时候更了解自己了。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有多不可替代,我已经深切地感知了两年——我喜欢他,也爱他,就想他爱我一样,这一点我不会怀疑。”
岳余君眉头稍松。
“那看来,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现在那些矫情病之一了——你们管这叫什么来着,婚前……婚前恐惧是吧?”
丁玖玖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也不至于恐惧……就是想再等等。”
岳余君点头,“反正你们证也领了,这婚礼倒确实不必急于一时……你也才23,这婚结的确实有点早。”
丁玖玖轻声咕哝,“也没有很早吧……”
刚说完,就见岳余君打趣地看她。
丁玖玖脸一热,扭过头去继续摘菜了。
“你啊……”
把女儿眉梢间的神情端详了几秒,岳余君摇头笑了。
“……”丁玖玖被母亲看得有些不自在,“您……怎么还笑话我了?”
“妈妈这不是笑话你,只是高兴。”
“嗯?”丁玖玖奇怪地看向母亲。
岳余君含笑叹了口气。
“你从小到大啊,从来没让妈妈操过心,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做、一个人解决,妈妈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忍不住担心……我这个女儿啊,太要强,也太独立了,她就跟个男孩儿似的,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男人哄着她、宠着她,让她发点小脾气、让她真正像个二十左右的女孩子……”
岳余君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她装作转身拿东西,偷偷擦了眼角,又笑着转回来。
“所以妈妈现在是高兴啊,没白等、也没等多久,终于遇上了这么一个人,能让我的女儿有自己的小心思、小任性了——你说我开不开心?”
“妈……”
丁玖玖尾音有些发颤,最后只强压了,换做笑意,“您这是做什么呀……我天天在学校里被一帮半大孩子折腾得要哭,回家了您还折腾我?”
“不提这些,不提这些……”
岳余君笑着摆摆手,“把这个洗两遍,看我刚跟楼下蔡阿姨学得——给你露两手。”
“好。”
“……”
厨房里终于重归安和。
一墙之隔外,背靠着墙面,左膝微屈,右腿笔直撑着的寒时仰了仰头,颈线修长地绷紧。
须臾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家小领导啊。
怎么总是,让他这么心疼呢……
寒时正想着,家里防盗门的门铃突然被人按响。
想起岳余君之前的话,寒时面上笑容一勾,走过去拉开门——
“您……”
笑容僵住。
寒时:“……”
林晏清:“……”
寒时:“……”
三秒后。
“砰”的一声闷响,防盗门摔上了。
门外,林晏清苦笑了下,摇摇头。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阿姨,我是清子。”
“啊,对,我到了,现在在您家门外呢。”
“嗯,敲门了,我还没来得及进就关上了。”
“好,我等您。”
两分钟后。
客厅里。
招待林晏清坐下后,岳余君有点责怪地看寒时,“怎么把客人关门外呢?”
寒时面无表情地瞥了沙发上微笑的林晏清一眼,冷笑了声。
“不认识。”
“那也问一问嘛。”
寒时:“我以为卖保险的上门了。”
岳余君:“……”
丁玖玖:“……”
林晏清却没在意,笑起来,“阿姨,您别挂心,寒时跟我开玩笑的。”
寒时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这一眼的大概意思是:谁跟你开玩笑呢。
岳余君惊讶地问:“你们关系那么熟啊?”
林晏清好脾气地笑了笑。
“算不上,不过见过几次……刚开始有点不愉快。”
寒时嘴角微勾,笑得一双桃花眼冰凉凉的。
他纠正——
“是每一次都很不愉快。”
岳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