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辜受累(1 / 2)

爱奴 花清晨 3036 字 1个月前

洛宝见着一旁的柜子上摆放着笛子,便说要送品妤一首曲子。品妤点头轻应,待悠扬略带悲情的笛音响起,犹如一对痴情男女之间缠绵悱恻绵绵情意,她不禁失了神。

忽然“怦”地一声,紧闭的雕花檀香木门,被人用力一脚踹了开来,冽冷刺骨的寒风就像是突然找着出口,猛地席卷了整间屋子,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酒气。

品妤惊愕地看向门处,是司行风。他的脸颊泛着异样的红,走路的步伐也有些不稳,飘散在屋内的酒气浓郁,想来他一定是喝了不少酒。

她下意识地起身意欲扶住他,殊料,他就像阵疾风一样,冲到床前,一把挥落她手中的笛子,赤红的双眸盯着她,大喝一声:“滚!你给我滚出去。”

“是。”她抿紧嘴角,垂下眼眸,面容平静,盈盈欠了欠身,捡起被他打落的笛子便向门外步去。

跨出那一道门坎,她转身,就在要将门扉轻轻合上的那一刹,她听见他的冷笑声,“夏之洛,你耍伎俩想收买人心?哼!你不用指望她会救你出去,我之所以挑中她,是因为她寡情。”

寡情?

品妤抿了抿嘴唇,她……是个寡情之人吧。日里,在百花堂里的事,换作任何别人,无论是愿意或者不愿意,在那种情形之下,至少会流泪的吧,可是她却没有。从踏出宫门那一刻开始,她便清楚地知道,从此她便是侯爷府上的人,侯爷要她生,她便生,侯爷要她死,她便死,何况是区区处|子之身。其实她该庆幸,该烧香,像她这等姿色,身份卑微的人,能被侯爷这样俊朗的男人宠幸,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慢步回到自己的屋内,并无睡意,她想整理看来不算零乱的新屋,赫然发现竟没有东西可整理。她将自己唯一的包袱弄丢了,如今她真的是截然一身,身上的衣服,也是到了平远侯府内,耿忠为她找来的一套青衫布衣,最可怜的是眼下连一根簪子或是一根发带都没有,只能撕了衣裙,绑住那头乌黑亮丽的青丝。

淡然轻嗤,她转身走近了窗台,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窗。

夜很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露珠滴落往花瓣上的声音。

对着窗外那弯上弦月,满脑子的思绪,她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似乎从离开王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办法再平静下来。

可叹。

原本只还要六个月便可以自由了,却未料到一道圣旨,如今已是身在平远侯府内。这一切都是为何?她只想好好地活着,过着平凡而自由自在的日子罢了。自帮了胭脂和含烟后,都不知是否算是害了自己,也许这是她近十年来做的最无头绪的一件事了……

“心如止水,人淡如菊。”

在清风别苑里陪了洛姑娘一会儿,洛姑娘送她这八个字,如今的她何以能再做到心如止水,人淡如菊。一想到在那污秽的地方,一场没有任何情愫的水乳|交融,她的心便不再象曾经那般平静了。寡情,也许是寡情吧,但她终究还是介怀的,只不过日子终须要过。还有洛姑娘送她的那支曲子,曲调宛转凄凉,虽动人,却并不适合她,世间男女的痴情与缠绵不适合她。

再度抬首,上空那轮上弦月已稍稍西移,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自从玉华殿的事后,她便如同打番了棋盘一般,将一切皆打散了,所有的事都将不再由自己掌握。那个出尘绝色的男人一定不会放过知道他秘密的人,生与死,如今只在一线之间,也许,这才是她日后该烦忧的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掩了窗,回到床上,就这么静静地和衣躺下。

睫毛如扇,掩了双睛,幽幽吐气,难掩淡淡的忧郁。

明日的阳光究竟照在何处,谁人又能知晓?

翌日,辰时已过,品妤端着一盆温热的水缓缓向清风别苑的主屋走去,远远地,便瞧见耿忠手持长剑守在门外,想来侯爷昨夜待在这屋内到此时尚未出门。

两扇紧闭的雕花木漆门近在咫尺,她瞪着一双明眸怔怔地望那两扇门发呆,思忖着是否该推门进屋去侍侯。

耿忠见着她,一张冷峻的脸莫明地红了起来,本想提醒她稍晚会儿再来,但见她漠然以对的面容,微张的嘴巴不得不尴尬地又闭上。他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将脸别向他处。

立在门外不过片刻,面盆内的水随着这寒冷的天气慢慢变凉。品妤轻咬了咬薄唇,决定稍侯再过来,端着水正欲离开,这时,“嘎吱”一声,面前的两扇门打开,司行风轻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地迈了出来。

四目相接,品妤怔了一下,完全没有料着司行风会这么凑巧出屋。下意识地,她垂下粉脸,欠了欠身,不带任何情感木衲地恭声道:“奴婢见过侯爷。”

这柔声细语的一句请安,让司行风的心头猛然一震,宿醉一夜的疲惫面色变得更加惨白,目光瞥向一旁别过脸的耿忠,一张俊脸顿时黯了下来,布满了阴霾。

昨日的劣行,昨夜的宿醉,屋内的女人,屋外的女人,让他十分难堪。如今想改变些什么,都仿佛成了对之前所有行为的讽刺,这种讽刺令他却步、不安。

他咬紧牙根,攥紧拳头,一言不发地往前院步去。

耿忠抬了抬眉,实相地跟着主人一同离去,临行前,不忘向立在门侧的品妤抱拳告别。

难堪的何其是司行风一人,品妤抱紧了胸前的一盆水,若不是这尚余温度的暖意透过掌心蔓延开来,正一点一点地渗进了心底,她几乎要怀疑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变成一座冰雕,会随着风雪渐长,会随着春阳消融。

直到听不见急促离开的脚步声,她才挺了挺身,迈进了门坎之内。

昨日的洛宝与今日大不相同,不但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一见着品妤便以身戏言,“我这副拙样,活脱脱一个囚犯,不过有美人在侧,却是个上等囚犯。”

有关那个秘密,困扰了品妤一夜,眼下听着洛宝这般玩笑,她眉目舒展,忍不住淡淡勾起唇角,轻道:“水有些凉了,我这就去换一盆热水来,姑娘请先稍等一会儿。”

洛宝用手探了探水温,尚可,便道:“不用麻烦了。这水刚好,在我们老家,冬天都提倡用冷水洗脸,这可是促进毛孔收缩,预防风寒呢。别麻烦了,跑来跑去的,多累人。”说着,她便将软布放进盆内浸湿,开始洗脸。

待洛宝梳洗完毕,品妤又去准备早膳。

碗筷刚摆开,洛宝刚坐下,只喝了一口清粥,便听见屋外一阵尖锐的叫声传来:“夏之洛,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洛宝听着这声音十分耳熟,可又一时想不起这究竟是谁。

品妤秀眉轻皱,何以花贵妃会突然出宫来到平远侯府?这并不合宫规。她正思忖着,只见花贵妃已带着一干人等冲进屋内。

不敢怠慢,她迅速跪下身,低首行了大礼,口中朗朗而道:“贵妃娘娘万福。”

花清琳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跪在脚前的品妤,锐利的目光只顾瞅着正在用早膳的女人,“夏之洛,你竟然还活着?真是老天瞎了眼。”

洛宝眉心深蹙,缓缓抬头,十分诧异地看着面前怒目相向的美人,这声音不仅听着耳熟,这长相也十分熟。

“我认识你?”在这白虎国内知道她叫“夏之洛”的人为数不多,记忆深处好象有那么一个人,可她偏偏又想不起来。

“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下跪?”贵妃倒没发话,这身后的太监倒是圆目一瞪。

“你们都给我闭嘴!”花清琳怒斥一声,突然,冲过来将洛宝面前的早膳扫落在地,“夏之洛,你还装算,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洛宝盯着眼前这个穿着贵气的女人看了又看,突然张大了嘴,认出这个大呼小叫的女人是谁。原来是花清琳,与夏之洛同样是个悲剧的女人,向同一个男人求爱不成,而远嫁白虎国,做了西陵川的女人。

“原来是你。”洛宝轻嗤一声,“花贵妃有何赐教?”

品妤微微挑眉,依然不敢抬头,原来洛姑娘与花贵妃是旧识。但听花贵妃说话的口气,似乎两人曾经不合。洛姑娘昨日方侥幸逃离百花堂那个火坑,今日遇上花贵妃,怕是更加麻烦。

花清琳又是一声怒斥:“夏之洛,你还知不知廉耻?当年你勾引行风不成,害他害得那么惨,如今又故技重施,还跑到白虎国来勾引他?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肯放过他?”

洛宝也不是好欺负的主,拍案而起,脚下的镣铐叮当直响,她与花清琳对恃,“你看我眼下这副样子像是来勾引他的吗?花清琳你真是好笑!一个堂堂白虎王的妃子,一大清早莫明其妙的跑到这来和我个这阶下囚叫嚣,搞的自己倒象是司行风的正妻,来抓奸小三。我真是没想到,你们云虎城进出是这样自由,妃子都是可以自由进出宫门和这平远侯府的,好比进出菜市场。”

“大胆!胆敢污辱我们白虎国、贵妃娘娘和平远侯爷!”一旁的太监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