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姐是吧?”原本对相亲抱着点期待的夜然,在看到手里拿着暗号——《幸福婚恋》杂志的相亲对象时,愣了很久,被他熟稔地半扶半拽着拉进了包间,热情地按坐到位置上了,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凌山倒是拉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夜然的身边,双眼很不客气地将夜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那灼热的目光,看得夜然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心裏一阵阵地发虚,不由得清了下嗓子。
“夜小姐,你迟到了两分三十六秒!”夜然的咳声让凌山收回了目光,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语气认真无比。
夜然望着凌山手腕上那款金闪闪的劳力士,心裏嘀咕道:明明是你的手表快了两分钟好不好?但脸上却赔了个干笑,讪讪地道歉:“对不起啊,凌先生,路上堵车!”
“虽然夜小姐迟到的时间不长,堵车也算情有可原,但是,迟到就是迟到,我认为一个优雅的女人,不应该让男人等!哪怕只是等一秒钟!”凌山的语调一转,看着夜然开始了意味深长的说教,“夜小姐,你知道吗,做生意的人,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是耽搁不起的……”
夜然僵着脸,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是辩驳,还是就这样保持沉默的美德呢?
凌山对着夜然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夜小姐,我这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可别介意。”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夜然暗自磨了磨牙,应和着凌山,心裏气得不行。不介意?她怎么会不介意呢?明明她没有迟到,却被套上个迟到的罪名,好吧,她客气地礼貌道歉了,这人倒顺着杆子往上爬,理所当然地教训起她来。
“天花板有那么好看吗?夜小姐进门后,就没正眼看过我,是不是嫌我长得不耐看?”凌山皮笑肉不笑地问。
“啊,怎么会呢?”夜然被凌山这么一说,尴尬地将眸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凌山身高约一百七十厘米,梳着三七分的发型,估计啫喱抹得有些多,有几缕头发黏在一起耷拉在了额前,让他本来就不长的脸看起来像个蘑菇似的;他身材有些横向发展,肚子跟人家怀孕四五个月的有得拼;皮肤粗糙暗淡,满脸肉鼓鼓地泛着油光;眼睛不算大,眼角已经挂满了密密的褶皱;不用细看,那黑黑的眼圈,明显就是酒色过度,休息不良的产物。
“我的情况你大概了解吧,我有一家工厂,工人三十个,还有三套别墅,一辆平治,一辆别克商务车……”凌山像背课文似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自我感觉良好得不行。
夜然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下,嘴角越来越僵硬,心想:你的工厂、你的房子、你的车子,都抵不上你这个人实在吧?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这个人的优缺点给我详细说说还差不多,我又不是跟东西结婚,我跟人结婚好不好?
“我的条件应该算是不错的了。”
夜然不太自然地将目光从凌山的脸上移开,因为他那口引人注目的龅牙实在让她感觉不怎么舒服,让她有种强烈地想拿把锉刀帮他把牙齿磨平的冲动。
“我的这些条件,配你可是绰绰有余了。”凌山信心十足地对着夜然眨了下眼睛。夜然心裏恨恨地说:大哥,你都年纪一大把了,这装什么嫩啊,尤其是你那醒目的龅牙,咧着嘴很滑稽好不好?而且,你那句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什么叫配我绰绰有余了?要较真地对比下,还不一定是谁配得上谁呢!你除了钱多,自身有什么优势?
说到这裏,有必要介绍下夜然。
夜然,今年二十八岁,身高一百六十五厘米,体重五十公斤,长相也算对得起大众,偶尔还在杂志上友情客串拍拍封面露个小脸什么的,当然,夜然的工作是在服装公司做人事部经理,每个月拿个万把块的工资,这样的小资女人,在人堆里也算得上是靓丽了。另外,夜然还有一个值得自豪的优点,她会烧一手好菜。抓男人的心,就要从他的胃抓起。就这长相,这条件,这能力,配什么男人,都是绰绰有余啊!
至于夜然为什么会沦落到要跟这些陌生男人相着莫名其妙的亲,这就说来话长了。
首先是她“二八”的芳龄,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剩女”了。她爹妈为这事没少愁,头发都白了无数,天天催,天天念,简直比每天拜神还准时。
其次,很多人都认为夜然是个在千草万花丛中翩翩起舞嬉戏的“花蝴蝶”,再不找个长期饭票把自己嫁出去,以后就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了!用她爹妈的话说就是挑花眼了!
单身的女人身边从不缺殷勤的男人,尤其是在漂亮优雅的单身女人身边,殷勤的男人自然是不胜枚举。每一段火花都擦得很是激烈,但一旦进入恋爱状态,所有的激|情都会毫无道理地消失。
经历得多了,夜然从伤心到习惯,再到麻木,最后绝望。这些游戏人间的男人,实在没办法让她义无反顾地跳进婚姻的坟墓。
二十七岁的生日时,夜然当着好友的面,坚定地许下不婚的誓言,被好友美阳和米娜狠狠地教育到泪流满面,以及悔过自新后,从此就步上了这条伟大而又神圣的漫漫相亲路。
说到这,又不得不说起夜然那段从不肯轻易说起的初恋了。
陈铭轩是夜然的高中同学,两个人属于典型的早恋,但是,因为是彼此的初恋,所以,投入了最美好的时光,成了一段单纯而又美丽的青涩回忆。
夜然全心全意地爱了三年,一直以为陈铭轩就是她的王子,他们会就这样一直慢慢地成长,直到变老。但是,在高中毕业前夕,陈铭轩却毫无预警地飞去了国外,并且多年杳无音信。
夜然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最后分别时,吝啬得连声“再见”都不说。
夜然更加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陈铭轩要走,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如果爱,为什么要这样不声不响地丢下她就走了?
这就像是一个终极的思考题,却永远得不出答案。分开后的每一天,思念成灾,泪水克制不住地满面横流,夜然整夜整夜失眠,情绪低落到开始厌倦这个世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夜然开始留恋酒吧,喜欢深夜买醉,醉了的时候,才能忘记伤痛,忘记那些曾经发生的事。
哭过,怨过,恨过,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夜然渐渐平复了伤口,但是,经过这场毫无预警的失恋后,夜然渐渐地不敢再去爱,不是她不想去爱,而是爱的能力有限,她一开始就超支了,现在想再去不顾一切地爱,太难,太难……
“夜小姐,想什么呢?”凌山朝着神游的夜然挥了挥手,直截了当地问。
夜然从恍惚中回神,斟酌着该怎么拒绝凌山。虽然她心裏已经把凌山排除在外,可是,她不能让美阳为难,面子上还是要花点心思说点含蓄的措辞。
凌山等不及夜然开口,清了清嗓子道:“夜小姐,你知道的,平时我很忙的,所以,我们速战速决!”
“啊?”夜然一愣。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夜然掩嘴轻咳了几声,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凌山倒是面不改色地接起了电话,豪迈的嗓音清晰地传到了夜然的耳中:“嗯,这边快结束了,要定下来,我就不过去了,不行的话,我再去你那边,反正今天要把事情定下来!我妈急着要抱孙子!”
夜然听到这,才明白凌山和她一样,买了双重保险,约了两个相亲对象。A不行,就B。
凌山挂了电话,咧着龅牙对着夜然笑了笑,“夜小姐,你看,我真的挺忙的。”
夜然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凌先生,如果你忙的话,就先走吧。”
“那我们的事,你看成不成?”凌山问得很是迫切,不等夜然回话,又补充道,“我看我们挺合适的,你长得不错,我的条件也不差,是不是干脆这样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