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语录: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的蠢货。
郑铎把车停在巷子口,拿出手机佯装在打电话,他以为只是普通的跟监,却没想到跟踪陈明明的老公肖路,竟然跟到了这种地方。
巷子前面的小超市前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牵着狗似乎是在逗狗的男人,巷子口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坐在擦鞋摊前擦鞋,另一边有几个男人聚在一起抽烟,郑铎的车刚停了大约三分钟,牵狗的男人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郑铎摇开了车窗,假装挂断电话,“老兄,天城洗浴往哪儿走?”
“不知道。”牵狗的男人摆了摆手,“这儿不让停车,等会儿交警出来要贴条的。”男人往车里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口气和缓地说道。
“哦。”郑铎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瞄见肖路出了巷子,跟牵狗人挥了挥手,摇上车窗开车走了。
离开了巷子的肖路似乎有些不高兴,在离巷子大约两、三百米的银行前停了下来,走了进去。
郑铎停好车,拿出钱包假装也要取钱,跟在了肖路的身后,今天银行里人不算多,不到两分钟肖路就找到了ATM机,拿出银行卡和信用卡一张一张的试,余额不是为零,就是只有几块钱,连信用卡也刷不出钱来,肖路现在也算是成功的律师,虽然赚得不像严明那么多,可也不会穷成这样,甚至连信用卡都停了。
郑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你要不要取钱?我还有急事。”
肖路正拿着一张银行卡出神,想着要不要动用这张卡里的钱,被他拍了一下有些急燥,“着急的话去另一台机子取!”他说完把一张工行卡塞进了ATM机,可试了两次密码都是错的。
“老兄,我真得很着急,你让我先取吧。”
肖路气急败坏地回头想要跟郑铎理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男人比自己高壮至少一圈,只得悻悻地取出银行卡,到一旁打电话。
郑铎从自己的卡里象征性地取出了几百块钱之后,把卡放回了钱包,走到正在跟电话里的人讲些什么的肖路跟前,拿出一支烟点燃,好像在等人。
肖路看了他一眼,避到了墙角,“明明,咱们家那张卡的密码是多少?”
“不对,不是原来的密码……”
“我有点事想要取点钱出来。”
“业务上的事……有个客户需要垫资……这次的案子办完了至少能进帐四、五万,就是那个客户啊……打医疗官司的……对啊……我要去见几个人,没钱傍身不行……我只取两万块……过几天帐上有钱了就转回来……好,好,好我记住密码了。”
肖路去大厅排队,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后出来,郑铎目测他至少取了十几万,然后又直接进了那条小巷。
郑铎开车转了个圈,在一个小超市跟前停下了车,把车停好之后,进了超市,买了几瓶水跟食物,顺便打了个电话,“刘警,你对功义巷有什么印象?”
刘警被他问得一愣,“功义巷……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你等等我问问我的线人。”
过了一会儿刘警把电话打了回来,“那边有间地下赌场,听说赌得挺大的。”
“能不能找人把我带进去?”
“你又在查什么啊?”
“普通的外遇案。”
“那边纯是赌,没听说有色|情|服|务,不过普通赌客进去了,十个有九个得光着出来,听说出千很厉害,不过老板好像挺机灵的,扫黄办抄了几次都扑空了,要是你客户的男人沾上了那边的赌,估计就算是你跟嘉木也榨不出什么财产了,当心别被连累是真的,那边的高利贷挺凶的。”
“知道了。”郑铎挂断了电话。
肖路不是有外遇,而是沾上了赌,难怪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出现的时间点都是固定的。
郑铎把地址记到了小本子上,转身想要上车,却看见在巷子裏面牵狗的男人跟几个壮汉挡住了他的去路。
“天城浴馆不在这裏啊,老兄。”牵狗的男人斜睨他。
郑铎把本子揣好,手机放好,“哦,是你啊,咱们真有缘份,在这儿也能遇见,这几位是你朋友?”
“兄弟,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郑铎按摇控开了车锁。
几个人越围越近,郑铎叹了口气,“我说了我还有事,你们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你为什么跟着姓肖的?是不是他把我们卖了?”
“姓肖的?我不认识什么姓肖的。”
“兄弟,别跟我装傻,我隔十米远就能闻出警察的味儿来……”
郑铎笑了,“我真不是警察。”
“哦?”牵狗的人挑了挑眉,“不是警察那我们也不用给我面子了。”他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人亮出身上带着的钢管围了过来。
围观的人都向后退了退,心想这大块头肯定要……两分钟后,一群人里站着的只剩下了郑铎,他把最后一根钢管扔到了地上,“早说了我还有事,不要挡我的路。”
说完他打开了车门,绝尘而去。
陈明明一边整理大衣,一边走出酒店的大门,眼角的余光扫到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本田车,虽然车是陌生的,车窗上贴了遮阳纸看不清车里,可她还是认出了这辆跟了她两天的车,她微微一笑,微微提高了声音,“张劲!”
张劲停了下来,两个人从第一次约会就有默契,在公开的场合装做普通的朋友,从酒店出来时更是如此,一前一后也会装做不认识,陈明明叫住他明显违规,可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炮|友,没有感情也有交情,张劲虽然脸色不太好看,还是转过了身。
陈明明快走了两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劳力士手表塞到张劲的手里,“你忘记了手表。”
张劲点了点头,为自己误会了陈明明有些羞愧,“后天佳膳园,我请你吃饭。”
“后天我还有事,周一吧。”陈明明能跟张劲维持了这么多年的炮|友关系,就是懂以退为进,把自己打扮成不需要张劲的感情也不需要张劲的钱,只是跟张劲做纯炮|友的独立洋派女性。
“好的。”张劲点了点头,把尚有陈明明身上余香的劳力士手表戴好,可是他一只手怎么样也没办法扣好扣子。
陈明明笑了笑,伸出手,几下就把手表扣好,挥手跟他道了再见,“拜拜,我公司还有事,周四见。”
张劲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之前陈明明给他扣手表时,两人的距离有多近,从某些角度来看更像是两人在吻别。
陈明明坐进自己本田车,佯装并没有注意到慢慢跟上来的黑色现代,慢悠悠地驶进了车流之中。
她跟张劲在一起纯属偶然,本来两个人只是通过江静认识的泛泛之交,张劲工作忙,对江静的社交圈毫无兴趣,她倒是想跟张劲多聊几句,替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招揽些生意,只是江静向来霸道,她跟张劲偶尔遇见,开个小玩笑,江静都会黑脸,更不用说替她搭桥拓展业务了。
直到五年前她到上海出差,代表甲方谈判,没想到乙方的投资公司之一是张劲的公司,两个人在谈判结束后的庆功宴上遇见,因为是熟人的关系多聊了几句,张劲递办公名片给她的时候,在她的手心多停留了一下,她也心领神会……
从第一次在一起她就知道张劲并没的太把她当成一回事,她也就佯装不把张劲当成一回事,整整半年没有跟张劲联络,就算是在张家偶尔遇见,也只是打个招呼,由此反而引起了张劲的兴趣,两个人在江静上楼换衣服的时候,言来语去调情,当天晚上就趁着江静熟睡,在一墙之隔的客房滚到了一起。
是她主动提出跟张劲做炮|友,不涉及感情,只是偶尔约会,并且说她爱她老公并不想离婚,只是生活太无聊,想要找点刺|激和自认风流不下流的张劲一拍即合。
两人的炮|友关系一直维持了五年,五年裡张劲无数次的在她面前抱怨江静的霸道、奢侈、不懂体谅人、与社会脱节,她每次都是替江静说话,劝张劲不要太苛求,就连张劲有“外遇”另外包了别的情人,她也聪明提醒张劲不要忘了家庭,一来二去的,留在张劲身边最久的女人是她,被张劲引为知音的,也是她。
陈明明点燃一根香烟,看了一眼依然跟在自己身后的现代汽车,她忍了五年,谋划了五年,现在到了该收获的时候了。
江静有什么了不起?论学业她如果不靠着家里的关系拼命加分,连三流师专都考不上,在大学里每天打扮,看言情小说的时间都比捧书本的时间多,每年考试没有不挂科的,连毕业证书都不知道是怎么拿到手的,可就因为家境好,别人忙着找工作的时候她早就已经落实了工作单位,别人忙着相亲的时候她已经准备要嫁给父亲故交的儿子了,房子车子票子铺子哪一样都是别人准备好了让她随手取用。
她和江静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虽然得了不少好处,却也受了江静不少的气,她攒了许久的钱买得名牌大衣,在江静眼里却是毛病无数的过季货,她结婚的时候,江静只是过来瞧了一眼,就把她的新房评价得一文不值,顺便连她婆家的亲戚都损了一通。
这些她都能忍,谁让她有求于江静呢,江静的社交圈让她刚进律所就领先旁人一步,让她能平步青云,她不信一时不如人就会一世不如人,早晚有一天她能奋斗到让江静都羡慕的地步。
可是谁知道世时迁移,她再怎么努力,都好像是永远差那么一点点,就算她在别人面前可以威风八面,甚至敢跟老板呛声,她对江静依然是矮一截。
一直到她跟张劲在一起……江静命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被她拉下马?
张家虽然是豪门,可张家的财产跟江静又有什么关系?江静现在可以随便签单买东西,可以在楼市车市一掷千金,可脱离开张家的财力,江静就什么也不是。
她把车停到自家小区的地下车库,拿了包下了车锁上车门,心中暗道,“江静……我倒要看看你看见跟监材料时的脸色,我看你吵不吵,闹不闹,会不会惹夫家厌弃,我看你威风到几时!”
林嘉木的手离开了键盘一会儿,“肖路的所有帐户都空了,信用卡欠帐至少有十几万,有些已经过期了。”这种赌鬼,真比外遇还可怕,家里的财产一不小心就被掏空了不说,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高利贷盯上了。
“要不要现在就告诉陈明明?”郑铎一边擦手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给我看看你的手。”林嘉木从抽屉里拿出急救箱,虽然郑铎是打人的,手还是有些受伤。
“只是小伤,用水冲一冲就行了,不用上药。”他早习惯受伤了,只不过最近几年很少跟人动手,老茧都没有了,随便动动手就破皮了,才显得特别吓人。
“小伤时间久了也会成为旧伤,你以为你自己才十八吗?”林嘉木拉着他坐下,用慢慢给他涂伤口修复液,郑铎主要是指关节部分破皮淤血,那几个流氓连碰都没碰到他。
郑铎笑了笑,把手交给她处置,算了,就当是哄她了,“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陈明明最爱面子,我当面揭穿这件事,她不止不会感激我,反而会恨我,反正她委托我是查外遇,告诉她,她老公没外遇就行了。”
郑铎挑了挑眉毛,他头一次发现林嘉木对女性这么没有同情心,“如果她被追债呢?”
“你以为她老公欠了这么多钱,又动用了家庭帐户里的钱,她会不知道?她早就清楚这件事,咱们何必妄做小人。”
“你知道了什么?”
林嘉木把一张早就打印好的开房记录和新出炉的照片递给了郑铎,郑铎看了一眼之后愣住了,“他们俩个……”“我们俩个一个查肖路,一个查张劲,没想到殊途同归了。”
“这次咱们被陈明明摆了一道。”当初她就觉得奇怪,好好的为什么四个人争了起来,还要当众打赌,回想一下当天的情形,明显在中间起哄的人是陈明明,可陈明明这个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为什么要布这个局?她先前以为她是跟钱微微一样,知道了自己老公外遇,想要借机整治自己老公一番,没想到刚刚开始调查就发现了她和江静老公的开房纪录,这两个人,每次都是用陈明明的名字登记,连隐藏都懒得隐藏,她生平最讨厌被人利用,没想到这次被利用得这么彻底,“下周五他们要一起出来看结果,我索性就把结果都摊出来。”
“要不要告诉江静?”
“今天我已经跟江静说了,江静气疯了。”老公外遇是一回事,外遇的对象是自己的闺蜜是另外一回事,江静的老公看着也是一表人材,没想到竟然跟自己老婆的好朋友混到了一起,陈明明估计是等不及要上位了,“我从一开始就查到了,拖到现在就是为了搞清楚陈明明到底想怎么样,真以为我是傻子吗?可以随便利用,今天肖路的事查出来了,我才明白,她原来是等不及了,哼,又想要江静知道他们的丑事,又想扮白莲花,难怪要利用我。”
“现在呢?”
“江静要捉奸。”林嘉木搞定郑铎的一只手,拿另一只手过来涂药,“周四八点。”
“然后?”郑铎挑了挑眉。
“江静说了,只想让陈明明丢一次脸,她才不要离婚如了陈明明的意,所以咱们俩个只管提供时间地点就行了,捉奸部分不用参与。”所以说,并不是老公外遇就会离婚,更多的人选择的是打小三。
这一天本来只是普通平常的约会,只有陈明明注意到了一直跟着自己的现代车不见了踪影,心裏有了莫名的预感,因此把洗澡的时间拖得特别的长,所以江静打上门的时候,她能直接反锁住浴室的门,一边偷笑一边听江静在外面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