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东平敲了敲书房的门,没回音。他无奈而笑。
拧开了门,裏面一阵黑压压的气息铺面而来,冲得他差点倒退一步。
沙发上一床被子裹做一个大蛹,只有一缕头发露在外面。屋子里乱糟糟的,各类英法文书记散落得满地都是,稿纸也是铺了一地。孙东平摇摇头,往里迈了一步,咔嚓一声,一支圆珠笔应声断成两截。
孙东平走到沙发前,俯下身去,费了一番劲才把被子拉开,露出刘静云的脸来。
刘静云还睡得迷迷糊糊,头发乱得像麻线一样。没吵醒了,不满意地哼了哼。
孙东平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睡得红彤彤的脸,“老婆,你又通宵啦?”
“不要吵……”刘静云像只虫子一样在辈子里蠕动,妄图再钻回去。不过孙东平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又把她拽了出来,“七点半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你今天不是要开会的吗?”
“开会”两个字让刘静云终于清醒了一些,开始缓慢地往外爬,“啊?这么快就七点半了?”
“你昨天又几点才睡的?我睡下去的时候看到这裏灯还是亮着的。”
刘静云眯着眼睛,伸出五个指头,“五点半。”
“你才睡了两个小时?”孙东平心疼又生气,又拧了拧她的脸,“你怎么老这么乱来啊?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讨厌。”刘静云把他推开,“才刚上班,当然要努力啦。我才不要人家说我被你养。”
“我养你又怎么了?”孙东平气得牙痒,扑过去又捏未婚妻的脸,捏完了又心疼,赶紧亲一亲来弥补。
刘静云笑着高声叫:“流氓!有变态!”
孙东平奸笑,“我就是变态,流氓也救不了你!”
刘静云一愣,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这么一闹,可是彻底清醒过来了。随即肚子咕噜响,饿了。
“赶快收拾一下,我去买早饭。”孙东平把她推进卧室,自己则下楼去买早点。
他们住的花园小区位于是市地上东区,周围有商业中心,学校和公园,每平方米都要卖到两万多近三万。这么好的房子,当然不是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负担得起的。这套八十多平米的公寓是孙东平的父亲送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小区的早晨很热闹,早起的老年人正在锻炼身体,录音机里轰隆一声“站如一棵松”,吓得孙东平忙捂耳朵。早期上学的孩子们背着书包尖叫着从身边跑过,名贵的轿车也缓缓行驶在小区的路上。
到底还是国内热闹些。孙东平闭着眼睛享受着秋日明媚的阳光,听着人们用他熟悉的语言在交谈,在欢笑。
告别了阴雨连绵的英国,回到温暖的祖国,看来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
食铺的老板已经认得了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先生,还是照老样子,三根油条,两份豆浆,一份不加糖,一份加三勺糖?”
孙东平想到刘静云那游魂般的样子,补充了一句:“今天再加两个茶叶蛋吧。”
“好的,一共八块钱。”老板熟练地包好食物,交到孙东平手上。
老板娘看着孙东平的背影,羡慕地对丈夫说:“这个男的可真好,这么帅,又有钱,还每天来帮老婆买早饭。这么好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老板酸酸地说:“我见过他太太,年轻又漂亮,像个明星似的。所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嘛!”
“死老头!”老板娘笑着拧了丈夫一把,转头继续算账去了。
孙东平把油条切好放盘子里,茶叶蛋剥干净了,再把豆浆倒进碗里,然后全部端到餐桌上。他心裏数着时间,过了十秒,刘静云就像闻着了肉香的小动物一样从卧室里钻了出来。
还好,洗过了澡,换了衣服,头发凌乱加黑眼圈外,看着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
“啊!茶叶蛋!”刘静云欢呼一声,开动起来。
孙东平倒不忙着吃,他拿了一把梳子,走过去给未婚妻梳头发。
“我说,你这个翻译稿子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你这半个月每天都睡不到五个小时,人怎么搞挨得住?你还当自己十八岁啊?”
刘静云喝了一口豆浆,把嘴裏的油条咽了下去,“我和你同一年的,我成黄脸婆了,你也不是什么年轻小伙子,半斤八两!”
孙东平说:“你自己说说,你这么卖命干什么?有不缺钱,也不缺男人!身体搞垮了怎么办?”
他说到气出,下手重了,刘静云哎哟叫疼,使劲踩他一脚,“谋杀我呢?”
孙东平丢下梳子跳了开去,“你都慢性自杀了,还用本尊动手?”
刘静云噗哧一声笑了,容颜秀丽。她腻歪歪地蹭了过去,搂着孙东平的脖子。
“好啦,老公,人家知道你疼我!这个礼拜交了稿子,总编准我两天假,我给你洗手作羹汤。”
孙东平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感受着她美好的线条,嘴裏却讥讽道:“你唐门毕业的吧,做的那东西能吃嘛?国防部生化武器研究科该请你去做研究员的,有了你,我们就不在惧怕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