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郊区墓地的公车人不多,两人坐在靠后门的空位上,肩靠着肩,身体随着车身摇晃。有时候幅度大一点,孙东平就会抓住扶手,不让自己跌在顾湘身上。
顾湘悄悄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外婆的坟修得很好。孙东平花了近十万块,找了设计师和风水师,把墓地造得都快成一个艺术品了。墓碑前还有两盏做工精细的长明灯。孙东平当年给了守墓人不少钱,工人定期都会过来添油换灯芯,那火一直没有灭过。
顾湘前两天已经来看过老人了,坟前还有没被雨水冲走的纸钱灰烬。她重新点了香,又烧了纸钱。孙东平献上了花,然后跪在湿漉漉的石板上,给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顾湘动容,鼻子发酸。
“谢谢你们帮她办了后事。”
“举手之劳。老人家生前待我很好。”孙东平说,“你知道的,我妈其实没怎么带过我,我爸工作忙,家里就我和保姆过日子。倒是在你这裏,还像是在家里一样。”
顾湘轻声说:“那时候我们亲得就像一胞双生似的。”
“亲兄妹不会好到我们那个程度。”孙东平笑。
顾湘更正:“是姐弟,我大你五个月。”
正因为大几个月,顾湘提前过了十八岁生日。所以判刑的时候也以成年人量刑的。
孙东平在墓边坐了下来,拔了一根草叼在嘴裏。一个公司老总,现在看着也像个小混混。
顾湘笑着在他身旁坐下来,两人一起望着山下河流奔腾朝东而去。这裏靠山望水,风水十分好。
“顾湘。”
“什么?”
“如果……如果我没有和刘静云好上,那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顾湘看了看孙东平,“这样的假设真没意思。”
孙东平干笑,“是啊,真没意思。”
顾湘说:“你是要和她结婚的。你们会生一、两个孩子,赚很多很多的钱,没准将来还会投奔到资本主义国家认贼作父。”
“说得好像你能预知一样。”
“有钱人的日子,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孙东平吐了嘴裏的草杆。他很想抽烟,但是顾湘不喜欢他抽烟的。
顾湘说:“东平,我有时候回忆以前的事,觉得我们大概是真的注定没办法在一起的。”
“可是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一环套一环。”顾湘说,“我们从开始就一直纠缠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