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厉给了我了一周时间考虑。这一周里他正好要出差开会,但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倒是每天送我大把大把的鲜红色玫瑰,这样几天签收下来,家里便整个都弥漫着玫瑰的清香,习惯之后我倒是觉得玫瑰确实比百合好,百合的香味对比起来未免浓郁了点。
而今天已经是他离开的第六天了。昨晚尹厉的短信里便说今夜会回来。我心里有些隐隐的紧张和期待,其实我自己也很清楚,在我被尹厉求婚第二天,主动狠心删掉了莫行之给我的那个画家联系方式后,我便知道自己会给尹厉什么样的答案了。
这样六天来我对尹厉倒是颇为思念,但又有些扭捏,总觉得当面和他讲:“我同意嫁给你。”有些不符合我的性格。潜意识里我总觉得该是我拽着尹厉的衣襟,把他打得痛哭流涕,然后逼迫他:“说,你娶不娶我?!”现在这种发展倒让我很些落差。
而此时我正坐在阁楼里,晒着黄昏的暖阳,随手翻出张纸涂涂画画,心中突然有个想法,或许我把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让尹厉自己发现,然后我们的目光交汇在温情和默契中,迸发出爱情的火花,这样的场景于将来更有纪念意义。于是我便在便签纸上歪歪扭捏用荧光笔涂鸦了“我嫁!”两个大字,写得潦草,张牙舞爪。
写完后我又开始想该放在哪里,思来想去没有好的选择,便索性站起身来到窗前看风景。
这一看果然就让我很迸发灵感。院子前面那棵银杏下,分明站的就是尹厉,他此时正背对着我站着,穿了件以前穿过的灰色针织衫,似乎正在和什么人通话。
他大约想提前赶回来给我个惊喜,我盯着写了“我嫁!”的纸看了眼,想,那我也给他个惊喜。
我把那纸捏成团,又找来几张白纸,一张一张裹住这个小纸团,片刻后便是一个小型的纸球,我又拿荧光笔在纸球外面写上“打开看看,惊喜!”这才屁颠颠地又跑回窗口。
还好尹厉还在打电话,他正低了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这是个挺好的动作,为我摆出了个很容易袭击的状态。
我甩了甩胳膊,拿着纸球就往他丢去。因为有风,纸球偏离了一些方向,最后只轻轻擦到他的肩,便错开滚落到地上,不过也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我得意洋洋趴在窗前打算看他的反应。
尹厉被砸到后果然有些疑惑,他先捡起了纸球,才抬头往我这里看过来。我朝他招招手,然而等他把脸全抬起来,我才发现,糟!砸错人了!
那张脸分明不是尹厉。模模糊糊我只看清是个五官深刻挺拔的男人,和尹厉骨架相似,加之穿了尹厉曾有过的同款衣物,站在家门前,我便先入为主靠着一个背影认定是尹厉。
而想到纸团里的内容,就是我脸皮再厚,这样的乌龙也实在有点害臊,而对面的男人大概是被我砸傻了,此刻竟然捧着纸球,一脸震惊地盯着我看,满脸苍白。我立刻把头缩了,蹲到窗户下面躲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偷偷用窗帘遮住脸往下望,那男人果然已经走了,我松了口气。大概只以为是我恶作剧吧。可还没等我开心几秒钟,楼下的大门却传来了门铃声音。声声不绝。
我跑到监控室看,门外这次是清晰无水印的一张脸,果然刚才那个男人的脸。不得不说,也是一张出色的脸,和尹厉的精致不一样,这个男人长得是粗犷的英俊,可惜此刻再好看的脸在我眼里都面目可憎。
他不停按着门铃,脸上的表情焦躁偏执,嘴里说着什么,而他大概因为笃定地知道我在家,便摆出一副老子要一路按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我当然不可能给他开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何况这男的长再好有什么用,看上去有点神经不正常,不就砸你一纸球,一看这么身强力壮,这么轻轻擦过肩膀还能砸出什么问题。这么想完我便不再理会,只把立体音响开起来,好盖过这门铃声和他的声音。
直到我放完了一张贝多芬,新换了一张农村民乐,“大妹子大妹子大~”循环了三四遍,那门铃声才终于静止。而不多会儿尹厉真身倒也回来了,大概是连续6天的会议,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阴沉,眼神里都带了点肃杀,他鲜少露出这种表情。
我冲上去给他说了今天的乌龙,他的表情才缓和下来:“那后来那个人呢?”
我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大概走了吧,可惜被他拿走了那个纸球。”
尹厉难得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并且很会抓重点:“纸球里你写了什么?”
“给你的答复呗!”我有些扭捏,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地打岔道:“你说那男的会不会还来啊?”
尹厉的眼睛亮了亮,驱散了之前的那些阴翳,可片刻却又恢复到了复杂深沉:“那他是看到了内容,也看到了你的脸。”语气像是在思考什么。
然后他收敛了沉思的神色,笑了笑,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这次真是太不小心了。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接近你的。那个纸球我也要拿回来。不过在这之前有样东西要先给你。”
尹厉说完便转身去了书房,拿出了一个盒子,他打开来,里面是一只翡翠镯子:“这是属于尹家新任女主人的。我父母备下的,要是他们还在,一定都会非常喜欢你。”
我最近收尹厉的礼物收到手软,颇有些颤抖地任由他给我戴上了镯子,大小正合适,绿莹莹的,衬得手腕纤细,很贵气,倒是衬得我这张脸上的神情越发俗气,生生把镯子所蕴含的气质扭曲成了暴发户气息。
而对于这样的不相称,尹厉还能真心实意地夸赞道:“配你正合适。”然后他亲了亲我的眼睛,“这套房子我也过户到你名下了。你父母的信息我一直没法查到,这套房子就当做是他们给你的嫁妆吧。”
尹厉笑了笑:“你不是喜欢人帅钱多脑子傻的么?我现在比起莫行之三方面都各胜一筹吧?”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抓了只墨水笔:“把手伸出来。”
尹厉乖乖地伸出手,我抓过他的手腕,在背面利索地画了一个手表,画完了表面的刻盘,再仔细画了表带,最后很大手笔地在表盘和表带上都写上了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