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段恢复记忆的插曲,我觉得有些疲惫,尹厉便更改了行程,最后的坎昆加勒比海滩我们便没有去。
我坐在墨西哥城的机场里,脑海里却是一栋破旧的房子,那是12岁前我生活的地方。我迫切地想要去那里,总觉得那里有一些记忆,我没有想起来,但至关重要。
“我已经找人去查了,大约已经定位了一百来所福利院,不用着急,我们会找到的。”尹厉安慰地拍了拍我的头,“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去买杯咖啡,给你带一杯巧克力奶。”
我朝尹厉点了点头,然而他却久候不至。我有些无聊便转出候机室到免税店里转一转,然而回头无意一撇,却让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尹厉左右手各拿着一杯热饮,神色冷然地站在星巴克的门口,而他对面同样站着的,竟然是面色铁青的黎竞。
“尹厉,你这个卑鄙小人!”黎竞的语气咬牙切齿,大约是在墨西哥,不在乎有没有人听得懂中文,他丝毫没有压制自己的音调。
过往的墨西哥人便带了好奇地看着这两个挺拔的亚洲男子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尹厉却并没有被黎竞的态度激怒,他只是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多高尚。”
“我竟然相信你!”黎竞对尹厉的态度更为不满,“你当时是怎么和我约定的?!当时以韵想一个人静一静,因此从法国单独回去,我本想一路追着她,她不想我出现,我就默默守护她。偏偏这时候我父亲去世了,这本身也让我很受打击,这时候你做了什么?是你给我的‘弟弟们’帮助,给了无数免费指导让他们怎么拖住我,争夺家产和闹事,我除了要处理这些私生子,还要安抚我受惊又受气的母亲。这时你又主动联系我,要求以我不马上告发处理尹萱为条件,同等你也不会在我分身无暇的时候出现在以韵身边!”
“你说过让我给你和尹萱一个缓冲,而这之后等我处理好了法国的事务,我们再站在同一起跑线追求以韵!”
尹厉好整以暇地盯着黎竞:“你现在也可以追求她。我们还没结婚。”
“你在和我开玩笑么?你违背约定,不仅拖住我,还立刻趁我不在就出现在以韵身边,她这半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经历了这么多挣扎和奋斗,我却只能在别人的转述里知道,她身边实实在在地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被你隔离开了。更何况是现在,新闻发布会后我赶了过来,可是你把她带到了墨西哥。你根本有各种办法让我没有机会接触到她!”
“你连一个君子都不是!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尹厉显然并没有发现我在,他的态度甚至称得上傲慢:“感情里我从来不是君子。你也不见得是,可惜不是错了地方。”他指的是尹萱的事,黎竞看了他一眼,也冷静下来。
“以韵现在过得怎么样?我想见她。”
尹厉笑了笑:“她的记忆在逐渐恢复。”
黎竞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尹厉却继续道:“可是你了解她过么?她过去和你一起的时光显然过得并不怎么样。她甚至不喜欢芭蕾。”
“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世,也不知道她活在只有芭蕾的绝望里,以至于都宁可自杀,可你,还有她的母亲,所有人,潜意识里都只爱着跳着芭蕾耀眼的她。”尹厉望着黎竞,“直白点说,或许是你们这群人潜移默化把她逼到绝境的。”
“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要拒绝你了。我是很期待她全部恢复记忆以后对你的态度的。”尹厉继续云淡风轻地乘胜追击。
黎竞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以及极大的受伤表情,他显然受到很大打击,竟然顿顿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我突然觉得看不下去,尹厉和黎竞都没发现我,我匆忙转身离开。
隔了不久尹厉就回来了,他把巧克力奶递给我,因为那番谈话,滚烫的热饮已经变作了适宜的温度。我喝了一口,入嘴是浓郁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