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庭推开病房门走进来的时候,沈恬的额头上已经贴了几个纸条,他再看那几个孩子,个个的额头上都贴着,他忍不住,轻笑,走进来将房门关上,“你们好。”
几个孩子立即站起身,异口同声道:“叔叔好。”
他点头,沈恬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他走过去将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想吃什么随便拿。”
杨述这小子皮的激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您是沈老师的……”他激动地结结巴巴,江文叙续上他的话,“未婚夫。”
许南庭点头,“看来你们知道沈老师的事情还不少啊。”
“那是,多到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杨述夸张的说,表情也配合的极其到位。
宋青禾与程雨菲忍不住被他浮夸的表情逗笑,没想到沈老师的未婚夫这么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怪不得沈老师要辞职从夫。
“杨述,小心我让他俩揍你啊。”沈恬故意装作发火。
没想到江文叙和陈北湛显然不给她留情面,竟然都向着许南庭,江文叙笑着说:“我们也有事汇报,您想听我们的还是杨述的,随便选。”
陈北湛笑着附和:“外加福利。”
沈恬真的要挖墙脚钻进去了,她刚给他们代课的时候,发生的糗事可不少,往往被他们气的无处发泄,又好笑异常,这群熊孩子。
许南庭坐在她旁边,听着他们讲沈恬在学校的事情,有时候也装作同意嗯一声,有时候和他们一起笑沈恬,房间里热热闹闹的,只有沈恬捂着脸,和两个女生一起对抗他们。
天际渐黑,许南庭派司机将几个孩子送到早已安排好的酒店,第二天直接搭早班回西渚,免得学校家长担心。
她有些累,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许南庭回来后就看见她安静的缩在被子里,像个小猫似的,他轻步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我已经安排明天出院,回家疗养好不好?”
她点头,轻轻嗯了声,突然又反应过来,睁大眼睛问他:“回……哪个家?”
许南庭揉揉她的头发,“自然是这儿的家,我们的婚房。”
他刻意将婚房两个字压重着说,“如果不是这次事故,我们已经结婚了,”他轻轻用手指摩擦着她白皙的脸颊,“你出事了我才知道后怕,对不起,恬恬,是我没保护好你。”
沈恬摇头,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附上他的手,“没有人会预料到这种事的,只是意外,许南庭。”她顿了顿,突然笑了,“我辞职了,嫁夫从夫,以后你要养我。”
许南庭笑,“好,我养你,以后就住在北京,想回西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住几天,好不好?”
她笑着点头,“好。”
出院后,黄兜儿来了一次,许南庭介绍他去的俱乐部整天从早忙到晚,大大小小的比赛让他抽不出身来看她,沈恬并不介意,鼓励他为梦想加油。
沈恬住在新家,不是晒太阳就是在厨房捣鼓,晚上许南庭下班回来,两人一起看电视,下象棋,一起拥着睡去。
一场大雪将冬天带了过来,北京的天很冷很冷。
沈恬随便翻着许南庭带回来的婚纱样书,心底却像是缺了点什么似的,翻着的手指微微颤抖,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她起身,穿上外套,打开门走了出去。
似乎是不受控制的,她和出车大哥报了个学校的名字。
北外。
当她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心裏酸酸的,鼻尖微烫,她一步一步往里走,路边的树木年代很久了,已成参天大树。
十七岁。
她的整个花季最满足的日子。
她却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真正的站在这裏,抬眼望天,很蓝,像是七年前,她似乎也是这样望着天,然后,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北外的校门。
一路上有学生的欢声笑语传过来,她定住,耳边想起了那般铜铃似的声音,“恬恬,我要吃薯条鸡翅,还有……”
她慢慢的向前走着,眼前没注意撞到一个身影。她急忙道歉,那人却惊呼出声:“沈……恬?”
她愣住,抬头,熟悉的眉眼,温婉的笑意,她掩饰住差异,微微点头,“杨子珊。”
两人坐在学校的星巴克里,沈恬轻轻搅拌着咖啡,抬眼看杨子珊,她变了很多,齐腰的卷发,淡淡的妆容,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个扎着马尾素面朝天的女孩。
七年未见,两人都挺感触,杨子珊扯了扯嘴角,“你大一退学后就再也没了你的消息,还好吗?”
沈恬点头,“你呢?”
杨子珊笑了笑,“我毕业留校了,去年我们班聚会的时候,他们都还问起你,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还有叶学长他……”
沈恬打断她的话,“她们都好吗?”
杨子珊点头,“你现在做什么?”
沈恬喝了口咖啡,笑着说:“我要结婚了,专做家庭主妇。”
“结婚?”杨子珊差异,“恭喜啊。”
和杨子珊分别的时候,她突然自嘲的笑了,“沈恬,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是你太果断太决绝,这也是你的缺点。他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要结婚了,沈恬,你真狠。”
沈恬没说话,笑了笑,颔首离开。
杨子珊说得对,她太决绝,可当年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
2001年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记得许南庭。
如果不是这次事故让她记起了所有,她恐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来,是许南庭,将她所有的痛苦都深埋进自己的心裏,换给她无尽的单纯和快乐。
她突然有些释然,就装作没记起来好了,然后和许南庭继续走一辈子。
婚纱是许南庭请的着名设计师sico亲手设计的,他们的婚礼定在圣诞节那天。
如今距离圣诞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想回去看看,七年前已故的家人。
晚上许南庭下班回来后,沈恬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他轻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刚触及他的温暖,她就醒了。
“许南庭。”她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