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靠在暗巷内, 往外走五六十步便是热闹非凡的锣鼓大街, 喧嚣声此起彼伏, 反倒衬得此处格外安静。
关素衣正盘膝而坐, 慢慢饮茶。少顷, 车帘被掀开, 金子猫腰进来, 低声道,“小姐,您预计的果然没错, 那卞敏儿一大早就在锣鼓大街最奢华的茶楼内定了一个雅间,请了七八位贵女在里面喝茶,如今已聚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走, 像是在等待什么。”
“七八位贵女?都有谁?”临到此时, 关素衣已能肯定卞敏儿就是幕后真凶。她性格如此狂傲,哪有不亲自前来观赏自己惨状的道理?
金子接连报了许多九黎族贵女的名号, 均与卞敏儿地位相当, 唯独其中一人显得十分突兀。
“徐雅言?她一个汉女, 又是庶民, 怎会与这些人搅合在一起?也不怕羊入狼群, 被生吞活剥了。”关素衣颇感意外。
“小姐您有所不知,景郡王的嫡女临湘郡主与卞敏儿十分要好, 且她崇尚汉学,因此又很爱与汉人才女交往。徐广志曾在景郡王府当过幕僚, 徐雅言便是在那时与临湘郡主好上的。皇上不是说喜欢貌美有才的女子吗?如今燕京城里的贵女们全在研习汉学, 这卞敏儿也不例外,已通过临湘郡主牵线搭桥,请了徐雅言当伴读,每日请教儒学呢。”
“哦?还真是泥猪疥狗,混作一团了。”关素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厌恶。好不容易逃出升天,她也算看明白了,管他什么清高傲气,在权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忽纳尔说得对,他有千百种办法对付自己,只是舍不得罢了。然而他舍不得,旁人可不会留手,何必为了那点矫情,硬把自己弄成一只软柿子,由得人想捏就捏?
从今往后她要化为刀剑,谁来招惹就剁了谁的手!
敛去眸中煞气,她平淡开口,“与我好生说说这位卞敏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得找个缝隙下手才成。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不欠谁。
金子对九黎族贵女可谓如数家珍,立即禀告道,“卞敏儿乃太后嫡亲侄女儿,中军将军卞兆雄嫡长女,因性格肖似男子,武艺十分高强,颇受卞兆雄和太后宠爱。当年卞兆雄打了胜仗,什么赏赐都不要,只为女儿求了一个临慈郡主的爵位,食邑八百户,在魏国贵女中无出其右。然太后一系如今备受打压,几位小皇孙均为陛下掌控,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卞家虽然掌控着十万军权,与陛下百万雄兵比起来着实不算什么,如今已呈日薄西山之象。为了扭转局面,卞兆雄这才联合几位亲王,欲将卞敏儿推上后位,以巩固九黎族勋贵在朝中的地位。他们不但要确保卞敏儿入宫,还想让她诞下嫡长子,再图立储。”
“皇后,储君,未来帝王。卞家真是野心不小。”关素衣漫不经心地道,“她若是不来招惹我,没准儿我脑子一懵就主动退让了。但她偏偏嫌我活得不够明白,一棒子挥过来,硬是把我给打醒。为了感谢她,我必要送她一件终生难忘的礼物。”
“小姐您想干嘛?把她也送去匪窝?”金子蠢蠢欲动。
“勾结匪寇,我像是那种人吗?”听见巷外传来惊叫声,她摆手道,“你去看看吧,人似乎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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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卞敏儿正用马鞭抽打窗台,笑容极为残忍。
“那人是你弄的?”临湘郡主笃定道。
卞敏儿不答反问,“你猜她是谁?”
“都已经切割成那样,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莫非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你?你如今好歹也是快当皇后的人了,还是收敛一些为好。”临湘郡主语重心长地告诫。
“我若不当这个皇后,还有谁能当?盘朵兰?入宫这么久,她连龙床都没上去过!”卞敏儿不屑冷笑。
“你怎知她没侍寝?这种话不好乱说的。”临湘郡主左右看了看,其余贵女连忙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却都竖起耳朵旁听,尤其是徐雅言,眼里已有精光连闪。
“大嫂告诉我的。她久居宫中,岂会不知?”卞敏儿口中的大嫂就是已故大皇子的遗孀,也正是她将圣元帝迷恋关素衣的消息送入卞府,令卞敏儿得了先机。至于这个消息大皇子妃又是从何处得来,真不真切,卞敏儿半点也未查实。她的处事原则便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然而事实证明,关素衣身边果然潜伏着死士,那贱人真与皇上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