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昨晚苏培乐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早上到学校的时候,李晟宇和夏盈正坐在教学楼外面的台阶上,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夏盈的脸色十分懊悔。
看到苏培乐走过来,两人都站了起来,李晟宇焦虑地看着她问:“乐乐,你没事吧?昨晚的事,夏盈告诉我了。”
“乐乐,真对不起,昨晚是我沉不住气。”夏盈懊悔地道歉。
苏培乐安慰她说:“他迟早要知道的,不怪你。”
李晟宇看着她明显的黑眼圈,猜到她睡得并不好:“没想到会这样,我昨天睡得太沉,什么都不知道,早上来上学的时候以为正宇先来了,可是他没有在家,也没来学校。”
听他这么一说,苏培乐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强装淡然地说:“他可能只是想静一静。”
或许,他找个地方静一静就会想明白,然后不再生她的气了。
“我们上课去吧。”她轻声说完,拎着书包往楼梯上走,心裏却惦念着正宇会去哪。
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在交头接耳的同学们看到她进来,马上都噤声了。她走向自己的座位,身后同学们的目光都追随着她,然后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苏培乐并没放在心上,相反,身边少了一个人,她倒是真的不习惯,看着整洁的桌面,书桌里还有李正宇涂鸦的画纸,她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把自己的难过表露出来。
这时,一张纸巾被递了过来。
这个角度……只有李晟宇。
她坐直身体,抬眼果然看到李晟宇关切地注视着她。
她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儿困。”
李晟宇微微叹息一声,眼神有些复杂,却并没有说什么。
本以为李正宇会旷一天课,没想到他旷了三天,大家都找不到他人。
最后连班主任都替他隐瞒不了,还惊动了教务主任。在第四天的时候,李正宇终于出现在了教室里,苏培乐本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问问他这几天做了什么,可是李正宇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根本不理她。就连平时那么能说的夏盈都搭不上话。
李正宇一睡便是一上午,下午又接着旷课,连续几天都是如此,完全恢复到了苏培乐最开始认识他时的状态,以至于老师们都对他的表现叹息不止,教务主任也气愤地说他骄傲自满。
相反,苏培乐和李晟宇月考的成绩均排在了学年名次的前三甲。这一下,学校里更是有很多人在传言,苏培乐喜欢李晟宇,被李正宇抓住把柄,两人闹分手。
本以为李正宇生几天气,就会像以前那样跟她和好,可这次苏培乐错了,李正宇似乎没有与她言和的迹象,反而总是躲着她,甚至连李晟宇都不怎么搭理。
苏培乐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在李正宇又无缘无故逃课的这天下午,她找遍了所有他可能会去的地方,终于在篮球馆里找到了他。
他双手垫在脑后,躺在篮球馆的长椅上,她努力平复心情,告诉自己要镇定,这几天正宇跟她冷战,对她来说像是度日如年,她不相信他们的感情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她想正宇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而已。
“正宇。”苏培乐叫着他的名字,一步步地走近他。
李正宇闻声猛地坐起身来,扭头看向她,他的眼圈有一层浓浓的青黑色,眼眸中布满了血丝,精神颓靡得让人心疼。
“正宇,你是不是还在生气?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这几天落了很多功课。”
而李正宇只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幽深得像是一汪深潭。
看着这样的李正宇,苏培乐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良久,他冷漠地拒绝。
“正宇……”
“苏培乐,我们分手吧。”李正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过她了,严肃的神情让她胆战心惊。
“你说什么?”
“没听明白吗?我说——我们分手吧!”
“正宇,你听我说……”
“够了,我才不要听你解释!”李正宇狠狠地打断她的话,“苏培乐,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你知道吗,晟宇四年前差点儿没命,就是因为救你。大伯和大伯母不理解他为什么会不顾性命去救人,可是我知道,因为晟宇和我说过,他救的那个女孩是他喜欢的人。”李正宇瞪大眼睛说着,眼眶红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苏培乐脸色苍白地垂下眼帘。
“我不会抢晟宇喜欢的人,更不想让晟宇痛苦,因为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残酷的事。所以,苏培乐,我们……分手吧。”最后几个字,李正宇说得格外揪心。
苏培乐想过正宇会和她生气,会和她吵,她也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但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和自己分手。
“从一开始,你就是把我当成救你的人才接近我的,说明你以前也是喜欢晟宇的,而我本来就是一个替身,不是吗?你并不是真心喜欢我。”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知道我心裏想什么?这些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原来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样一文不值吗?说不要就可以不要……”苏培乐声音哽咽地说。
李正宇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疼,然而,他只是冷漠地别开视线:“苏培乐,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不相干。”
他说完站起来要走,手臂却被苏培乐伸手抓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为我们的关系做出了决断,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心声呢?”
“我不想听,从头到尾,我都不应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你也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救你的人是晟宇,喜欢你的人也是他,而你也是把我当成他喜欢的,既然你们心心相映,我何不成全你们呢?”李正宇似笑非笑地说道。
面对他的武断,苏培乐不免伤心和气愤:“李正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李正宇目光决绝地看着她,而她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回转的余地。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可以这么轻松就放弃她吗?他对她的爱都是假的吗?
不,她不相信!
她摇了摇头,后退着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所以,我不会同意的,等你真的想明白了,我们再谈。现在我求你回去上课好不好?否则这次期末考,你的成绩不会有上学期好。”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还有,别指望爷爷会帮你,如果他知道你是晟宇曾经救过的女孩,兴许会讨厌你,尤其是大伯他们。所以,如果你真想补偿的话,那就好好对待晟宇!”李正宇说完,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
他丝毫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看到苏培乐哀伤的眼神时,自己这几天日夜挣扎所做出的艰难决定会在瞬间瓦解……
他有多想和她一辈子相守在一起,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取。然而,只要想到晟宇当初痛苦的模样和所受的折磨,他又有什么资格夺走原本属于晟宇的幸福呢?
他知道苏培乐放不下晟宇,那么,他只有自己斩断情丝,把她推向晟宇的身边。虽然这么做,自己的心会痛得死掉。
如果四年前在青少年宫救培乐的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蓝得如同一片深沉的海洋。
不知过了多久,苏培乐失神地走出篮球馆,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教学楼走去。
不远处,李晟宇正跑向她,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飞扬起来。
她有些紧张地说:“晟宇,跑这么急干吗?”真担心他会因为这样引起不适而犯病。
“我哪有那么虚弱!”李晟宇浅浅地笑着,“校长让我们过去一趟。”
“校长?他找我们干什么?”
“被列入交换生候选名单的学生,校长都要亲自见一面。”
“什么?交换生候选名单?”苏培乐看着他,十分震惊。
他笑着点点头说:“对啊,听说这次的交换地是法国。”
“晟宇,我……”
“乐乐,你不会是想放弃吧?”
苏培乐叹了口气:“正宇现在和我生气,如果我真的被选中出国,那就真的完了。”
李晟宇看着她没说话。
“算了,说不定校长正在等我们呢,我们快点儿过去吧,也许,我不一定能入选呢。”苏培乐说完,率先向学校办公楼走去。
李晟宇紧随其后:“不然,我和正宇解释解释吧,或许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我。”
“不。我和他之间的结不是隻言词组就能解释得清的,我想自己解决。”
“正宇他……”
“晟宇,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真的生正宇的气,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再影响你,那样我会更内疚的。”
李晟宇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和她一起走进了办公楼。
校长见过他们后,宣布最终被选去法国做交换学生的两个人的名字将在下周一公布。
而凭着在学校的优异表现,苏培乐和李晟宇无疑是最热门的人选。
事实上,苏培乐并没有多想去法国,她现在只想能和正宇早日冰释前嫌,可是在篮球馆见面之后,李正宇就很少来上课,就算偶尔出现也根本不理她。
周三的这天下午,苏培乐去办公室时意外地看到了李正宇。他像是和班主任刚吵完架,班主任都气得红了脸。
她隔了很远就听到班主任拍着桌子对他喊:“如果你再这样旷课,那我就上报学校把你劝退。”
然而,她的话根本不能撼动他,李正宇不屑地说:“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想再待在这裏。”
“你!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看在你上学期表现非常不错的分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反省。”班主任尽管生气,但仍然语重心长地劝解。
班主任话音刚落,李正宇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见状,刚走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口的苏培乐立即转身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两座教学楼之间的空中走廊里,李正宇才停下脚步回身说:“你烦不烦,还跟着我?”
“李正宇,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班主任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李正宇把头偏向一边,根本不看她。
“正宇,就算你和我生气,也不要像个小孩子似的到处闯祸,你这种行为是在伤害你自己!”
“用不着你教训我!”李正宇冷冷地说道,脸色阴沉得可怕。
苏培乐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李正宇,你真的要放弃我们的感情吗?”
她直视着他俊秀的脸,他眼中如初见时那样闪着寒星般的光芒,让她的心一沉再沉。
他的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漠然:“苏培乐,别以为你再缠着我,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听你的话。我告诉你,以后再也不会了!将来能让我们唯一有关联的,就是你是晟宇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
“怎么?还想让我再说一遍吗?”
闻言,她抬起手,把手指上的戒指呈现在他眼前:“你还记不记得你送我这个戒指时说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戒指并不代表什么。”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不喜欢可以扔掉。”
这一刻,苏培乐气得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怪不得大家都说,感情里谁要是付出得多,注定最后会是受伤的那个。
这么久以来,始终隐忍的苏培乐终于爆发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退下了手指上的戒指,然后便扬手从走廊窗户扔了出去。精致的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一个闪闪发亮的光点坠落在了下面的花园里。
“既然你这么想和我分手划清界限,那么如你所愿,从今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说完转身跑开,生怕被他看到夺眶而出的、汹涌的眼泪。
苏培乐离开后,李正宇孤单地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神情木然。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终于抬腿走到了栏杆边,半晌,他俯身看向那枚戒指掉落的地方。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走廊……
深秋时节,天黑得比以前早。
放学时,天色已经阴暗,整栋教学楼里只星星点点地亮着灯光。
苏培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了教学楼后面,走到了空中走廊的下方。这裏是通往几个楼区的中心花园,之前一时气盛把戒指扔到这裏后,她很快就后悔了。
不管李正宇是不是真的要放弃她,她也不想丢掉他送她的戒指。
因为那是她收藏的第一颗星星,而这颗星星对她而言,抵得过天上的千百万颗。
可是,她找遍了花坛里所有的角落,却找不到半分戒指的影子。
然而,她丝毫不放弃地在花坛里翻找着。
而在旁边教学楼的一角,一个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李晟宇看着花坛里那个倔强的身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许久,苏培乐蹲在地上,委屈地哭泣起来:“真的找不到了,怎么办啊?”
而同一时刻。
李家别墅里,李正宇正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枚戒指发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把手伸向脖颈处,动作缓慢地将挂在胸口处的项链取了下来,摊在掌心。看着两枚相得益彰的戒指,他深邃的眸光仿佛笼了一层雾气,找不到焦点。许久之后,他将两枚戒指都串在项链上,再重新戴上。冰凉的戒指一并贴在心口的位置,却让他有种温暖而踏实的感觉。
窗外,深邃的夜幕里,一颗一颗不知名的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
接下来两天,李正宇又没有出现在教室里,苏培乐听晟宇说正宇晚上都很晚才回家,她不想让他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却又束手无策。
周末的晚上,她又从晟宇那里知道正宇约了小伟他们去了酒吧街。这时,她再也按捺不住,从家里偷偷跑出去,打的到酒吧街寻找李正宇。
热闹非凡的街上,她一家一家酒吧寻找着。每进去一家酒吧,裏面都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台上有穿着性|感|妖|娆的女人在跳着撩人的舞,她想不明白正宇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不知道走到第几家,苏培乐一进门就被酒吧里的烟味呛着了,她咳嗽着跑了出来,却不巧与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苏培乐头也没抬地道歉。
“哟,这不是我的学妹吗?”一声讥笑在头顶响起。
苏培乐闻言抬头看向被她撞到的人,待看清他的脸后,她吓得后退几步:“你,你怎么在这裏?”
安群笑了,逼近她说:“我倒是更好奇,你怎么在这裏?难不成是李正宇带你来的?”
“群哥,这小妹妹是谁啊?”安群身边的一个男生问道。
“哎,收起你那副色狼样,这可是我亲爱的小学妹,曾经我被人揍了一顿,还拜她所赐有了一个先动手的罪名呢。”安群说到这裏,脸色阴鸷起来,恨恨地盯着苏培乐。
预感到不妙,苏培乐一点一点后退着想要伺机逃离。
安群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跑,迅速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笑道:“学妹,别着急跑啊,把李正宇叫来算算我们的旧账怎么样?”
“不要,救命啊!”苏培乐刚喊出声,安群身边的男生已经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被安群抓着穿过酒吧里舞动的人群,苏培乐向身边遇到的人呼救,却没有人管她,似乎酒吧里的人见多了这样拉拉扯扯的男生女生,所以没有人会放在心上,更没有人会去理会。
不一会儿,她被拽到了酒吧的后门。酒吧昏暗的后街有一个废品收购站,安群把手狠狠地一甩,苏培乐就被甩进了杂物堆里,一堆废品砸了下来,她伸出手臂试图遮挡,但还是有多处被擦伤了。
“群哥,对学妹温柔点嘛,你不心疼,我可要去心疼心疼她了。”安群身边的男生,脸上带着猥琐的笑要走过来。
苏培乐一听,吓得顾不上废品堆的脏臭,一边往后靠一边摸索着可以防身的东西。
安群伸手拦住身边的人说:“等李正宇来了,那不是更好玩吗?忍耐一会儿吧。”
“学长,你这么做是犯法的。你放了我,我不会报警的。而且,我和李正宇分手了,所以你抓我也没用。”苏培乐想跟他讲条件。
“学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其实呢,我也不想这么做,但谁让你认识了李正宇那个浑蛋,我只是想一雪以前他给我的耻辱而已。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的。”安群笑着,下一秒便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李正宇,好久不见啊。”这一刻,安群轻缓的语气像是在和自己的好兄弟闲话家常一般。
但苏培乐的心立即提了起来。
只听安群继续说道:“喂,别着急挂我电话啊,难道你没发现身边少了谁吗?”他似乎并不知道最近李正宇和苏培乐之间发生的事。
寂静的后街里,依稀能听到安群手机中传出的李正宇恼怒的骂声。
安群用眼神示意身边一个男生,然后那个男生便走过来威胁苏培乐:“快点说话!”
苏培乐坚定地咬着牙,瞪着他一言不发。
安群神色一凛,阴森地喊:“给我剥她的衣服。”
只一眨眼的工夫,苏培乐的外衣就被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