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趁着金少去外厅谈事情,楼宝得了空,在房间里拨了练红城的电话,她的心脏跳了又跳,打算电话响三声如果没有人接,她就只发短信。哪知道,电话只响了一声,红城便匆匆接了起来。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
许久之后,还是红城主动开口,问道:“你现在哪里?”语气冷冷的,带着一丝薄怒。
他当然知道她在何处,只不过想让她坦率一些,自己说出来。
楼宝握着电话,很是为难,她既想告诉红城实话,可是又怕红城上门来寻她,她见过金少怎么对待安桑,那一股狠劲,让她从心底发寒。
她喜欢金少,可是她对小鱼叔叔更是有一种凌驾于亲人之上的亲切感。她是矛盾的,但潜意识想保护红城。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红城的声音又高几分,旁边夹杂着大衞的絮絮叨叨。
“我说楼宝小姑奶奶,你就告诉红城吧,你再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估计我尾巴上的鳞片都快被你小鱼叔叔给拔光了!”
然后他果真嗷的一声尖叫起来,大喊:“大人,这一块是尾翼部分的,好疼啊……”
楼宝的嘴角抽了抽,有些胆怯地回答:“小鱼叔叔,宝宝不是不知,是不愿欺骗你……”
红城本来在生气,听见她这么坦率地说,心裏又是欣慰又是痛楚。她不愿欺骗自己,可是却掩饰不了她已经喜欢上一个短寿人类的事实。
他很伤心,可是不知从何发些,只是冷冷地握住电话,强硬地命令道:“楼宝,我命令你,回来!”
楼宝手足无措,愣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反驳他:“小鱼叔叔,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不会回去!”
她不等红城回答,便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红城,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呆愣许久,终于爆发,手中蓝光一闪,一台好好的电话机彻底爆发。
“她现在回挂我的电话,还学会了反驳我!”他怒,更加失落。
大衞大气也不敢出,本来以为红城会像以前一样冷着脸来发怒,屋子里会飞沙走石,四处家具都被他的能力给击毁,可是这一次,他居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没有任何举动,僵直了很久。
许久之后,他突然站起身来,板着脸走到了壁橱跟前,掏出一瓶洋酒,拔开酒塞,咕咚咕咚直接倒进了嘴裏。
大衞吓坏了。
练红城从来不喝酒,就算是偶尔应酬也只是小酌一杯,像这样直接灌下去的情形,还是第一次发生。
“大人,你这样对身体不好!”他吃过醉虾醉蟹,不可否认,那些醉虾醉虾味道真是美味极了,可是如果眼前的人变成了最鱼,估计他回到水族,只能成为为一只挺着肚皮的死鱼了。
他夺去红城大人手里的酒瓶,红城已经微醺,酒瓶虽然给他夺了过来,可是黝黑透亮的眸子却冷冰冰地直射而来。
看得他浑身一波接一波地打哆嗦。
“你,去面壁!不要来烦我!”红城冷冷地命令大衞,抓过身去,又扭开一瓶洋酒的酒塞,接着往嘴裏倒。
酒水顺着他的下颚缓缓地滑漏了出来,他的脸上渐渐晕染出两团薄薄地桃红色,星眸迷离,嘴唇越发的鲜红起来……
“大人,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大衞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红城的手顿了顿,冷冷地扭头问他:“不是一醉解千愁吗?”
他是水族里最优秀的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未婚妻懵懂着,乖乖的,虽然两人隔着彼此的羞涩,但是每次一交眸,内心都是甜甜的。
可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他苦恼,他愤恨,更加责怪自己,如果不是他宠着她,溺爱着她,怎么会为了满足她一个任性的要求,将她送到岸上来。
明明知道任性极了,可是他怎么也拒绝不了她。
这下,平添无数的烦恼,甚至,可能会完全失去她。
想到这裏,他再也忍不住,仰起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水辛辣,入喉之后,如同刀片搅着喉管一般,剧烈而热辣地痛。
可是这一切远远比不上他心底的哀恸。
他就要失去她了……
“大人,事情没有倒最糟的地步啊!”大衞叹气,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地又从红城的手上夺下酒瓶,劝解道,“楼宝小姑娘,可能只是一时迷惑,她失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妥当!”
“她那种,或许是失忆以后徒然变身的雏鸟情节!”
犹如当头棒喝,红城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的确如此,他对楼宝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就像个小小的鸵鸟一样,见到了第一根救命稻草, 索性就全身心地依赖上了。
他苦笑,更加坚定了抢回她的决心,这样的她,如果哪一天失去了那位短寿的人类之后,又能找谁去依赖,去相信呢?
他不能让他的宝宝在往后的生命里一直悲哀无措。
他静了静心,又恢复到以往冷静自持的状态,刚一恢复了理智,那些洋酒就已经在他的胸腹里翻滚了,他索性一把扯过大衞的衣服,勾了勾手指头,淡淡道:“大衞,衣服多少钱?”
“嗯,不算多,两三百……”大衞撇撇嘴巴,对待醉酒的人,的确不该奢望他们问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那么,地毯多少钱?”红城的脸变得苍白,眸子里隐藏着痛苦,眉头皱得可以夹上一张纸。
这样的红城,无疑是诱人的。
大衞嬉皮笑脸地拍拍红城紧揪住自己衣服的手,道:“大人,你这样子给楼宝姑娘看到了,她肯定会同情的,对了,地毯三千多……”
“好!明白了!”红城的嘴角扬了扬,眸子闪了闪,带着一丝恶作剧的恶趣味突然张开多着大衞就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他的手将大衞揪得紧紧的,大衞就算想逃也逃脱不了,只能苦着脸,无比郁闷地承受着这非人的待遇。
等到红城吐完了,他终于崩溃了,“大人,你完全可以吐在地上,我会打扫!”
红城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扶着浴室的墙,突然一回头,朝着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可是地毯比你的衣服贵多了!”
“……”大衞终于按耐不住,留下了宽宽的面条泪。
二人洗浴完毕,开始正儿八经地策划夺宝计划。
“大人,我觉得吧,你该改变一下你的形象了,你太严实了,会让女孩子不自在!”大衞又开始出馊主意。
但是可怕的是,红城大人居然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了。
“怎么改变?”他冷冷地问。
“多笑一笑!”大衞比了个咧嘴笑的动作,非常滑稽,碧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红城愣了愣,然后僵直着脸,一点点颤抖着翘起嘴角,那表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大衞见状,颓下肩膀,摆摆双手,道:“大人,你还是僵直着脸就好!”
红城终于怒了,狠狠地瞪了大衞一眼,继续用记号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我怎么样去见楼宝?”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楼宝躲在他,电话在拨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现在窝在金少给她定的房间里,足不出户,如果她一直躲着,那什么话也无法当面去说清楚。
“大人,这是个难题!”
大衞学着红城的样子站起身来,深沉幽邃地看向窗外,看窗外的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海岸,看族里的美人鱼在暴风雨之前,踏浪歌唱,不多时完全忘记了在替大人思考的问题。
大衞很哈皮地看着浪尖上的美人鱼,畅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