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凌嫒说了这句话,她就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因为不用她主动提这个话题,于是补充了一句:“前天萧先生来家里接走了陶老师,她说自己会跟您说明,让我不要管,所以我就没有刻意跟您讲这件事。”萧先生?萧艾吗?他才走了几天而已,因为一些突发事件,在外耽搁的时间比预定的延长了一点,但是,何至于出国一趟,回家的时候连女朋友都没了。凌忍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来,想给陶陶打个电话,却翻到一条她发来的短信,一共两句话的辞职信,她还真够言简意赅的。那内容也是疏离得仿佛两人之间除了雇佣关系以外,再无其他了。很明显,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刻意地斟字酌句。这封辞职信可真新鲜,一点看不出来是出自陶陶之手,画风完全不对。凌忍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陶陶正坐着萧艾车,在去凌忍家的路上,看到来电显示也没大纠结,都已经决定面对了,态度一定要沉着。于是勇敢地接了起来,冷静地叫了一声:“凌先生。”一听到这个称呼,凌忍就已经想摔电话了,但是他忍住了,硬压着情绪说:“你在哪里?”陶陶大方地说:“来找你的路上。”因为陶陶的回答正是凌忍想要的,所以他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个百分点,说:“很好。”陶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觉得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反正晚点就见到了,当面说,于是她说:“那我挂了。”凌忍望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想:“这么久没联系了,难道不应该问我此行如何,事情顺利与否,为什么延误了几天才回来吗?”陶陶挂掉电话,轻声说了一句:“他回来了,正好,现在就去见他,免得再约时间了。”萧艾是司机兼陶陶的保镖,闻言便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觉得有点热血沸腾,油门都踩得更狠了。凌忍将手机丢开,问刘姐:“我离开以后发生什么事了吗?陶陶为什么会丢下孩子走掉?”刘姐也不清楚陶陶的内心变化,只能说一些自己看到的表象,那就是萧艾来到家里以后陶陶的情绪就很不对劲了,当时就上楼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萧艾的车走了。凌嫒听得半懂不懂的,只一边玩着凌忍的袖扣,一边补充了一句:“陶陶说她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凌忍忽然觉得他建这座城堡就是一个错,于彤连看都没有看过这座房子一眼,陶陶还不喜欢这里,真是一座遭人嫌弃的房子。他将凌嫒放到地上,跟刘姐说:“你带小嫒上楼玩。”刘姐秒懂,想必陶老师离开的事情先生很不高兴,一会儿指不定会吵起来,画面实在是少儿不宜了,凌嫒必须回避。待到刘姐带孩子走了以后,客厅里只剩下凌忍一人,他坐在那里,开始深思最近得到的关于于彤的信息,因为邮件和信件确实是出自于彤的手,他又是亲眼所见,所以结论就是:于彤在徐嘉禾打死卢修以后,匆忙回国找到他,述说了她在美国的悲惨遭遇,利用他的同情心和两人的旧日情谊,达到和他结婚的目的。安顿下来以后,就开始写信给卢修的父母说自己怀了卢修的孩子,让他们要坚强。同时又写信给徐嘉禾说她怀的是他的孩子,现在国外太乱,不适合待产,只能选择回国避一避舆论。凌忍发现,整件事情于彤都处理得十分巧妙,她利用了所有人对她的感情,以及父母们对自己儿子的感情,也被她成功地转嫁到了腹中孩子的身上。于彤的目的十分明显,徐嘉禾和卢修的矛盾根源在她,两人为她大打出手,最终一死一收押,两个男孩子的父母绝对不会放过她,但是她顺利地给予了两个男生的父母最大的希望,对一个新生命的到来的期盼,可以抵消掉任何仇恨。与其说于彤坚强又忍辱负重地生下了凌嫒,不如说孩子正是她的保命符,没有被两家父母纠缠不休,甚至还得到了两家人的一致宠爱,只是因为她说自己怀了他们家的后代。生下孩子以后,于彤俨然成了两家人的最大功臣,她给两个家庭,带来了一个鲜活的生命,是自己儿子的生命的延续,所以她被两家人尊重了又尊重,感激了又感激。一开始于彤只是为了安抚住两边家庭的情绪,防止自己被追责,所以不得不给双方都写信,而她的立场却是两面倒的,写给徐嘉禾的就是相信他只是出于自我防卫,失手打死人。写给卢修父母的信就是要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一定会严惩凶手。凌忍觉得于彤在写给卢修父母的信件上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官司久打不下的时候,她写信给徐嘉禾,让他认罪服法,这才有了徐嘉禾的一级谋杀罪成立的事,否则官司的结局还不定他会不会被判缓刑,就那样被放出来了。凌忍想了想整件事情的经过,由于他的记忆力非常强大,时间轴更是理得清清楚楚,于是他将卢修、徐嘉禾和他自己的三条时间轴叠加以后,发现于彤劝徐嘉禾伏法的时间正是她离开他和孩子一去不回的时间。凌忍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于彤让徐嘉禾伏法这件事,其实无关乎她是不是对卢修的感情更深,也无关乎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只在于当时她已经离开了凌嫒,无法再提供和孩子有关的消息,继续稳住对方了。如果这时候徐嘉禾脱罪出来了,要见她和孩子,或是要求她如信中所言和他永远在一起,其实她根本就不愿意。之前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在两个男生因为她一死一囚的情况下,就算当事人不追究,两家人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才会选择一定要生下孩子,那是她的保命符和继续操纵徐嘉禾以及他的家庭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