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
也许是因为那些偶然的遇见……
凌璟不再大叫,她轻靠在天台的围栏边,一声不响地看着天空,眼眸毫无生气,精致漂亮的小脸比刚才更加苍白了。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呢?为什么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个温暖如阳光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相信你。”
“凌璟,我相信你。”
一转过身,邵栎西带着笑容的帅气脸庞便映入了她眼底。
一见是他,凌璟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她没好气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邵栎西并不生气,只是笑道:“凌璟,其实你可以不这么凶,不这么霸道的,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呢?”
“邵栎西,别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凌璟转过头望向天空。
邵栎西看着她漂亮的侧脸说道:“凌璟,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会相信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凌璟气呼呼地答道,看都不再看他一眼,“邵栎西,别在这裏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所有的人都不相信的事情,你又凭什么相信?”
“呵呵……所有的人,不包括我!”邵栎西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也学着她的样子看着蔚蓝的天空,“凌璟,那天,我看到你帮数学老师整理桌子了……”
凌璟一怔,侧过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没听清楚吗?”邵栎西笑道,“数学老师是整个圣优高中最有品德的老师,无论是谁都很敬重他!当我看到你在办公室里帮他整理桌子时,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对这位老师,你也是很敬重的。”
凌璟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所以你不会那么做的,我相信你不是写那些日记的人!”邵栎西坚定地说着,笑容异常灿烂和温暖。
“是吗?”凌璟冷笑一声,“就凭这个?”
“是的,就凭这个!”邵栎西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凌璟,你平时太过嚣张霸道了,大家都有些看不惯,你在学校里也结了不少怨,所以想陷害你的人一定很多!”
“你!”凌璟狠狠地盯着他,“邵栎西,难保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
听到她指责说是他做的,邵栎西又笑了起来:“凌璟,我邵栎西虽然喜欢和你作对,但我绝对不是那种会在暗地里陷害你的人。你可以想想,我哪一次不是光明正大地和你抬杠?”
看着他好看的笑脸,英气逼人的眉宇,凌璟的目光放柔了几分,缓缓说道:“邵栎西,你这话好像在暗指我就是那种喜欢在暗地里陷害别人的人!”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邵栎西立刻否认,他看着她,眸子里的笑意比午后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分,“不管怎么样,凌璟,我是相信你的。”
“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相信我!”凌璟低声说道。她低着头,不由得想到了刚才在A班教室里颜泽暄所说的那些话,心情更沉重了。
微凉的空气仿佛也在此刻被她的心情感染了,带着淡淡的悲伤气息,连站在她身边的邵栎西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凌璟,其实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帮你寻找那个陷害你的人。”
“不需要。”凌璟冷漠地拒绝,完全不领他的情。
面对这样的态度,邵栎西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意思。在他心裏,凌璟此时的表现就像个任性的小女孩,把自己内心的脆弱都隐藏起来,只露出尖锐的那一面。
“凌璟,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想保护自己,可是……”
“邵栎西,你给我闭嘴!”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一般,凌璟立刻转身用手指着他,“你不要再说了,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相信我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邵栎西不理会她,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想找一个人好好说说心中的委屈,我可以做那个人。”
“我知道被人冤枉、被人孤立时的感觉,心裏一定会很不甘心,觉得很委屈吧……”邵栎西轻声说着,声音如同温柔的风。
凌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这一刻,她觉得邵栎西的眼晴像雨后的天空一样清新明亮。
“明明不是你做的,却被全校的人误会是你做的,而且还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到了其他人,那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想解释,却没有人相信……”
“那是一种很无力很无力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座巨大的山重重地压在心上一样,难受得无法呼吸……”
是啊……
所有的人都说是她做的!所有的人都不听她的解释!
仿佛她已经被全世界孤立了!
除了苏珺瑶,已经没有人会相信她了,没有人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她……
不!
还有他——邵栎西!
他就像一抹明媚的阳光一般,从天空中直直地照射到了她的心底,暖暖的,柔柔的,让她萌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想到这裏,凌璟的鼻头泛起一阵酸意来,眼眶瞬间就红了,想忍住,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
凌璟一惊,立刻转过身去。
从来都见不得女孩子哭的邵栎西一下子慌了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喂,凌,凌璟,你不要哭啊!我,我又没有欺负你……”
凌璟轻轻地抽泣,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邵栎西急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转过身,背对着她说道:“好了,凌璟,我不看着你了,你不要再哭了好吗?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办到,只要你不哭了!”
“……邵栎西,你说的是真的吗?”凌璟擦干脸上的眼泪,转身看着邵栎西高大的背影,冷冷地说,“不管我需要什么,你都一定会办到吗?”
“当然,我邵栎西说到做到,绝不食言!”邵栎西坚定地答道。
“好,那你下午就陪我一起逃课吧!”
“什,什么?”邵栎西转过身来,一脸惊讶地望着她的脸,看到凌璟脸上斑驳的泪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我陪你一起逃课!”
凌璟笑了,有些不屑地看着他:“别说得这么勉强了,像你这样的好学生,再加上又是学生会会长,就算逃课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老师也不会追究你的!”
邵栎西只当她是在开他的玩笑,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凌璟不再看他,转身朝天台的门边走去,还没有走两步,邵栎西就叫住了她。
“喂,凌璟,你去哪里?”
凌璟转身,挑了挑眉:“不要管我去哪里,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说完,凌璟已经快步走到天台的门边,往楼下走去。
邵栎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缓缓地挪着步子跟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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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天台上已经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了。
颜泽暄从天台门边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一张俊美的脸阴沉得如同修罗一般,刚才邵栎西和凌璟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样子的凌璟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看到她晶莹的眼泪……
从小到大,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她的眼泪,无论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只要她一哭,他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颜泽暄紧紧地握着拳头,因为愤怒,他的身体不停地轻轻颤抖着,一种莫名的难受和怒火蔓延到了他身体的每一处地方,让他无法动弹。
难过的是他居然让她哭了,愤怒的是她不是在他的面前哭,而是在另一个人面前……
这样的感觉压在他的心底,让他几乎要发疯了!
他明明是在报复她,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闭上眼睛,颜泽暄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凌璟哭泣的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重新插回口袋,抬脚走了出去。
刚走到楼梯转角的地方,两个男生说话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朵中,只听到“凌璟”这两个字不断地被提起——
“高二C班的那个凌璟,其实长得也很漂亮啊,一点儿也不比公认的校花苏珺瑶差!”
“喂,你有没有眼光啊?凌璟长得再漂亮,哪有人敢喜欢啊?她那么嚣张、霸道、自以为是,在学校里就知道欺负同学。”
“也是啊!因为她,连学校里最受人尊敬的数学老师也被牵扯进去了!”
“所以啊,凌璟不是什么好人!最好她能被学校开除!”
“你傻了吗?她怎么可能会被学校开除?你不知道吗?她爸爸不仅是学校的董事之一,而且还和校长是多年好友,所以她在学校里才能这么目中无人,就算犯了错误也能像没事一样……”
“是吗?唉,像她这样的女生还真是少见!”
颜泽暄停住脚步,站在那两个讨论得正起劲的男生旁边,冷冷地说道:“给我闭嘴!你们凭什么背地里议论凌璟?”
那两个男生一怔,不满地看向颜泽暄:“你是谁,我们议论谁关你什么事?”
“是啊,我就说她了怎么样啊?凌璟,凌璟,凌璟……”
颜泽暄看着他们,目光更加冰冷,脸上已经是一片铁青,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再次握成了拳头:“你们有胆再提她的名字试试!”
两个男生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可怕,稍稍后退了几步,但又觉得自己没有面子,又一齐说道:“我就要说了,怎么样?凌璟,凌璟!”
“是啊,凌璟,我就说了,怎么样?”
颜泽暄的眼睛眯起,一种阴冷的气息顿时散发出来,他伸出手,一拳挥了出去,冷冷地说道:“那么,你们就是想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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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游戏厅,下午6点。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天黑得也越来越早了。
当凌璟和邵栎西一起从游戏厅里走出来时,抬眼就看到了满是灯光的城市,绚烂的灯光将夜晚的城市点缀得十分美丽。
凌璟抬头看着天空,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邵栎西说道:“你玩得很不错嘛,无论是篮球、赛车,还是枪击游戏,你都算高手啦!”
邵栎西满脸笑意地看着她,自然地耸了耸肩膀:“开什么玩笑,我告诉你,凌璟,我在初中的时候可是玩这些游戏的高手,这个游戏厅也不知道来玩过多少次了,只是上高中之后就没有来过了。”
“噢。”凌璟点了点头。
“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选择让我和你一起来这裏玩。不过,当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种地方玩是最好不过的了。在这裏玩上几个小时,再走出来的时候,心情会好很多的!”
“嗯。”凌璟轻轻地应了一声,朝着另一边的路口走去。
邵栎西一边跟着她,一边说道:“凌璟,我发现你的游戏也玩得很不错啊,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过来玩!”
凌璟没有回答,依然往前走着。
“喂,凌璟!”见她不说话,邵栎西绕她前面,担心地问道,“凌璟,你怎么了?心情还是不好吗?”
凌璟停住脚步,低声说道:“没有,我心情已经好很多了。邵栎西,很谢谢你逃课和我一起来这裏,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来,现在我要回家了!”
“凌璟,天已经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很不安全的!”邵栎西柔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凌璟摇头:“不用了!”
“凌璟,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吧?”
“朋友?”凌璟抬头凝视着他,明亮的灯光下,邵栎西阳光的笑容和帅气的脸孔竟让她有一刻的失神。
他说他们是朋友……
朋友……
十二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什么朋友了……
除了苏珺瑶,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而现在他说他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突然,凌璟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就像银铃一般动听。
邵栎西也怔住了,他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被凌璟的笑声吸引住了:原来那张漂亮白皙的小脸,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好看……
他一下子看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凌璟才收住笑声,一双明亮的眸子直视着邵栎西,然后绕过了他,向他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邵栎西,再见!”
长发随着她的转身在空中荡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等到邵栎西再回过神来时,凌璟已经走出好远好远了,暗黄的路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而那个背影也显得愈加瘦弱娇小起来。
凌宅。
凌璟回到家中时刚好是8点钟。
偌大的客厅里明亮得不同于往常,刚走进客厅,凌璟就看到了坐在红色沙发上的爸爸。
尽管下午的时候,美姨已经打过电话,告诉她爸爸今天会早些回来,但当看到爸爸的脸时,她的眼眸还是立即一亮,但想到下午校长叔叔跟她说的话,心又一下子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他肯定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小璟,你过来。”爸爸看着她说道。
凌璟眨了眨眼睛,低着头,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爸爸对面的沙发上,抬头看着他,小声问道:“爸爸,您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小璟!”爸爸严厉地说道,“今天下午你们校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想不需要我说,你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吧?”
“嗯,是的。”凌璟淡淡地说道,“所以,您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这么早回来的吗?”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爸了,即使他每天都会回来,但是那时候她都已经睡了,所以她总是见不到他,就连周末也是一样……
“小璟,你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写出那样的日记?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很过分吗?甚至还牵连到了老师!”
凌璟脸色一白,坚定地说道:“爸爸,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凌璟倔犟地答道。
“小璟……”爸爸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算不是你做的,也是因为你在学校里树敌太多,才会有人要陷害你。”
“爸爸……”凌璟想辩解。
“小璟,爸爸记得你以前很乖巧,很懂事,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我……”这一刻,凌璟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辩解,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在学校里欺负同学,总是做出一些伤害别人又伤害自己的事情,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爸爸,我并不想怎么样!”凌璟想了想,既然辩解没有用,那就干脆不辩解了,“我只是想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想做的事情,不想被别人欺负而已。”
“小璟……”
“爸爸,您不需要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是我做的,我全部都会承认。但是,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是怎么样都不会承认的!”
“小璟……”
“爸爸,我似乎这几年都很少见到您,您的员工见到您的时间都比我多。我考试拿第一,我考入圣优高中,甚至是每年的生日,都只有美姨陪我过。我想知道十二岁以前发生的事情,但是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小璟,你怎么还……”
“爸爸,如果您不想告诉我十二岁以前的事情也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一定会想起来的。”凌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直接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美姨看着凌璟的身影,忍不住叫道:“小璟,怎么了?又和爸爸吵架了吗?”
“别管她!”客厅里,凌爸爸冷冷地说道。
凌璟回头,看了美姨一眼,咬了咬嘴唇,低声说:“美姨,我没事!”然后一路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