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瓦里安的态度。
眼前这位国王才十七岁,年纪比他小多了,却已经经历了两次失去父亲的悲剧。
他也不是害怕聚在这裏的人民闹出事情来,他只是担心这么多人聚在这裏,会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元帅的圣棺就在城镇教堂里的情况下。
但镇长和年轻的国王并不清楚的是,“麻烦”其实已经出现了。
在被圣骑士们封锁封闭的教堂中,正持剑守衞在洛萨元帅身旁的大骑士加文拉德突然停下了祈祷。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回身看着身后教堂烛火映衬出的阴影。
一个穿着黑色猎装的人,正从阴影中现身,他来的悄无声息,肩膀上站着一支信风乌鸦,而手中捧着一大束白色的花。
像是来悼念,更像是送别。
他的左手手指上带着蓝色的宝石印玺,还有两枚颜色不同的戒指,在眼睛上戴着红色的布条,一头金发稍微打理过。
敞开脖颈的衣领,微微能看到脖子边缘的纹身,那纹身的形状和魔爪一样,给他增添了一丝放荡不羁的感觉。
“退下!”
加文拉德呵斥一声,便要呼唤门外的圣骑士。
但布莱克甩手丢出一样东西在他手中。
大骑士低头一看,是一张教宗亲自签名的委任状,他当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人的身份,作为初代五骑士之一,尽管加文拉德的名气不如其他四位兄弟,但他确确实实是教会的高层。
他也知道关于“圣堂刺客”的事。
“我听说,是你一手策划了北疆的灾难?”
大骑士语气不善的问了句。
但布莱克甚至懒得理会这种愚蠢的论调,他一边沉默着靠近散发着圣光的圣棺,一边低声说:
“当然,你们可以这么认为,我不会多做解释。愿意给你们解释的那个人已经躺在那里了,他选择了一种我不提倡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
“你这混蛋!”
大骑士上前抓住布莱克的衣领,将他从原地提起,他呵斥道:
“因为你,达拉然死了近千人!”
“因为我,达拉然只死了近千人。”
布莱克伸出手,扣住大骑士的手腕,把它从自己衣领上推了下去,他说:
“剩下十多万人活下来了,他们都该铭记我的恩德。
你知道如果没有我,阿克蒙德进入物质世界后,会造成多少人死亡吗?如果没有我,死亡之翼会造成多可怕的毁灭?
你无法想象。
因为那是尚未发生,并且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我通过提前引爆炸弹的方式,阻止了末日灾难的倒计时。
可能在你看来有些残忍,但……
不用谢。”
说完,他推开了拦路的大骑士,将手中的鲜花递给了护衞在圣棺前的女武神。
那两名金色的瓦格里对视了一眼,在加文拉德愕然的注视中,主动为布莱克让开了道路。
这一幕让大骑士心中一动。
战争之王的侍女对这个传说中的海盗如此尊重,这或许说明,他刚才所说的狂妄之语,并非是杜撰。
“我要请你离开了,厄运先生。”
布莱克抚摸着眼前这布满了符文的圣棺,伸手放入那金色的光里,他头也不回的说:
“我要为安度因·洛萨做最后一次预言,你的存在会干扰我的思绪,守在门外,别让其他人进来。
你也去!”
他对站在自己肩膀上的信风乌鸦说了句,聪慧的小乌鸦尖叫了两声,拍打着翅膀飞出了窗户之外。
大骑士犹豫了一下,他深深看了一眼布莱克的背影,大步走出了教堂。
“砰”
教堂的门被关上,夏日傍晚的风吹动烛火摇曳,让教堂中的气氛更安静了一些。
布莱克看着眼前躺在圣棺里的安度因·洛萨,后者非常凄惨,被暗影烈焰灼烧的躯体布满了可怕的裂痕,焦黑色的外表似乎代表着他已经时日无多。
这个人之前就该死了。
但他却用这种“褒奖”的方式活了下来。
“这预示你的命运还没有结束,安度因·洛萨,我给你了你一个成为皇帝的机会,你主动放弃了他。
你认为已经被历史淘汰的东西不该再被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你对他们一直充满了信心,不愿意因为自己再让这个世界引发波澜。
我都被你感动了。
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
海盗伸出手,帮洛萨将盔甲上的绶带摆了摆,他盯着那紧闭的眼睛,说:
“啊,你终于不必为自己的头发担心了,你现在已经没有头发了,真惨。”
他开了个玩笑,又摇了摇头。
下一瞬,他扣住了洛萨的脖子,好像要把他彻底掐死,这个动作立刻引发了旁边两位女武神的制止,两把闪耀着光的战矛一左一右抵在了臭海盗的脖子上。
但布莱克对此视若无睹。
他只是盯着眼前的洛萨,说:
“我以海盗先知的身份,对你做出最后的预言,安度因·洛萨,这一次的失败只是个开始,你渴望保护他们的心意我感觉到了。
瞧啊,如此伟大的人,也终于成了一尊人畜无害的神像,他们要把你挂在墙上,以此便不必再畏惧你带来的改变。
但改变已经开始,它早已经到来,悄无声息的渗入这个世界的每一处。
没有人能拒绝它,更没有人能违逆它。
他们终会看到一个新世界。
我预言你,安度因·洛萨,绝境的呼唤为你加冕,漆黑的骨终将为王!
睡吧。
好好休息吧。
等待着下一场战争的开启,下一次,你不能再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