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真丑啊。”
黑鸦堡地下墓地的大厅中,布莱克看着眼前的死亡造物,发出了自己最由衷的感慨。
在他身旁的萨拉塔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
“它确实没有具备死亡威严的得体外观,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塔隆戈尔对于死亡力量的理解还停留在非常粗浅的地步。
他甚至没有办法在自己的造物身上体现出那种‘美’。”
“美?”
海盗耸了耸肩,问到:
“什么样的美呢?”
“凋零的美,公平的美,冷漠的美,力量的美……”
萨拉塔斯摇头说:
“死亡是物质世界以及意志世界中已知的最公平的力量,灼热无比的圣光,亦或者追寻均衡的自然,甚至是无所不能的虚空。
只要存在生命的概念,就一定有被死亡拜访的那一天。
它不在乎你是否伟大,是否卑微,也不在乎你做下荣耀,或者碌碌无为。
它能给你的礼物或者惩罚都只有这一样。
所有存在都会凋零,而在万物落幕之后,唯有死亡会在你存在过的舞台上,为你献上一曲送别与欢迎的乐章。
即便是我们这样的虚空生物,依然会尊重死亡。
不只是尊重那份力量,还有它从未倾斜过的公正。
但遗憾的是,在眼前这个只顾着堆砌力量的丑陋造物身上,我完全看不到那种美。
塔隆戈尔确实需要被教训一下。
他亵渎了死亡。”
海盗点了点头,沉默的看向眼前存在之物。
那是一个庞大的被各种颅骨和脊骨组成的畸变体。
它被幽绿色的死亡灵气粗糙的缠绕在一起,就如蜘蛛一样延伸出苍白的骨刺,有三个尤其大的惨白颅骨组成的脑袋。
还有一双脊骨制作的双爪。
它狰狞的武器已经被丢在一边,四个黑鸦战团的死亡骑士在四周用他们的灵气束缚着这个没有自我意识,只是由很多怨灵粗暴糅合在一起的造物。
它确实有种让人畏惧的感觉。
但那种畏惧更多的来自于它糟糕的外表和吓人的吼叫。
正如萨拉塔斯所言,当人第一眼看到它感觉到的是凶狠,而不是威严的时候,这个死亡造物已经在各种意义上失败了。
“你知道吗?”
布莱克叉着腰看着眼前被束缚的死亡怪物,他低声说:
“如果你一直像刚才那样说话,会让我更容易接受你,它会让你看起来有种脱离尘世的感觉。”
“唔,原来小主人喜欢这样的调调啊。”
萨拉塔斯捂嘴轻笑道:
“是男人们普遍拥有的亵渎神圣那般黑暗的丑陋心思吗?就像是亲手引导一位纯洁的女祭司堕入欲望的过程……
不只是为了那几秒钟的欢愉,还有那些摧残美好的邪恶心思,那比简单的释放兽|欲更能让男人们的心灵感觉到邪恶的愉悦。
我懂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以后会努力的,小主人。
但现在,你应该前往城堡上层,欢迎拉文凯斯领主从死亡中归来的仪式了。”
“嗯。”
海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之后,他对萨拉塔斯说:
“把这个丑陋的东西带去纳格法尔号上,它的力量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但这些被强行糅杂的怨灵可以作为我的小宝贝的零食。”
“当然,我会亲自负责这件事的。”
萨拉塔斯真如她所说那样,一瞬间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极其有淑女仪态的微微俯身,连声音都变的轻灵了很多。
配合她现在穿着的黑色长袍,倒真有了种诚挚修女般的感觉。
臭海盗走入黑暗里,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萨拉塔斯近几天的骚扰真让他有些吃不消,或许这样的引导能让自己轻松一些,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小把戏骗不了萨拉塔斯多久的。
又或者,其实一直都没骗过。
虚空精粹小姐姐只是假装上当在和他开玩笑,然后趁着布莱克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一波釜底抽薪。
毕竟,她已经从玛维的“成功案例”里吸取到了足够的经验,她所等待的只有下一次海盗被兽|性吞没的时刻。
以上次自己的表现来看,布莱克对于自己能不能顶住萨拉塔斯的“袭击”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果然,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
踏上拉文凯斯城堡的阶梯,海盗一边喝酒,一边悄然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死亡预言道标,他很快|感受到了那个臭女人的位置信息。
她还在守望岛,也不知道在策划着什么。
难道是在休息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海盗在那阴沉的城堡走廊中前进着,这地方已经一万年没有休整过的,外表看起来还完整,但内部很多房间都已经塌了。
城堡的墙角布满了蜘蛛网,在一些隐秘的房间里还滋生了一些很麻烦的东西,常年被怨灵的气息侵染,让这座城堡充满了一种阴森的感觉。
一个正常人住到这裏,不到七天估计就会发疯。
但作为一个给死亡骑士们的驻地来说,这裏可太完美了。
布莱克连军马都不需要给黑鸦骑士们准备。黑鸦堡里有占地面积极大的兽栏,裏面驯养着精灵们的夜刃豹坐骑。
还有空中作战时标配的角鹰兽。
在一万年之后,那些忠诚的野兽们也和它们的主人一起从死亡中归来了。
最妙的是,死亡没有削弱它们的野性,还给它们赐予了更危险的力量。
海盗走上城堡上层,他从了望窗里看到了驾驭着幽魂角鹰兽在高空巡游的黑鸦骑士们,这让他想起了远在托尔巴拉德养伤的苍穹。
真不知道那小可怜有没有恢复神智。
管理者埃克索图斯的动作最好快点,如果等布莱克回去之后,它还没有准备好烈焰重生仪式,那海盗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咔咔咔”
在布莱克面前,黑鸦堡领主大厅尘封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这个地方倒是保存的挺完整,还能看到墙壁上悬挂的拉文凯斯家族的家徽,以及一些尘封很久的装饰武器。
在大厅最中心是一把类似于王座的座位,而在此时的“王座”之前,拉文凯斯家族的几名死亡骑士正抬着一具沉重的石棺放在大厅中央的法阵上。
伊莉萨娜·拉文凯斯有些紧张,她看着眼前雕刻成持剑武士的石棺,心中又想起了一万年前自己亲眼所见那场可耻的刺杀。
自己的父亲当时刚刚在这大厅里完成对抗魔联军的部署和调配,结果走出城堡时就遭遇了女皇侍衞长瓦罗森的刺杀。
自己当时就在这裏,看到了那刺杀的全过程。
哪怕已经过去了一万年,但那一幕依然在每个午夜的噩梦中都会浮现,哪怕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贵族小姐,但她依然无法跨越时间去拯救下自己的父亲。
她体内有一个心魔提供给她力量。
但她心中的心魔却比那嚎叫的恶魔更深刻的多,因此,她从不畏惧什么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