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船只航行在苍白的水域中。
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托举船身的水流,但纳格法尔号却依然能感觉到颠簸,尤其是在驶过一些错综复杂的水域时,船壳外总能响起怪异的敲打声。
如果用心去听,甚至能听到笼罩周遭的白色水气中传来的惨叫与诅咒、叫骂,就像是无数个受苦的灵魂在溺毙之水中挣扎。
“噗”
坐在船舷边的布莱克很娴熟的挥出鱼竿,将不带饵食的鱼鈎甩进船只之外的阴寒冥河里,那姿态像极了一个优秀而娴熟的钓鱼佬。
当然,他也没指望能在这样怪异的水流中真正钓起一条鱼。
死亡之河里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如果布莱克真的钓起了鱼他反而要担心了,但如果是消磨时间的话,这样的消遣乐趣则刚刚好。
这是他们进入冥河的第六个小时,按照纳格法尔隐约的记忆,再有一个小时他们就可以真正进入死亡国度。
在布莱克于冥河垂钓的同时,精灵剑圣正在甲板上摆出水手长的威严巡视四周。
她穿着那套从瓦丝琪夫人那里搞来的威武的上层精灵领主盔甲,身旁跟着几名纳格法尔号常驻的不死海骑士,遇到偷懒的幽灵水手也会呵斥几声。
不过芬娜小姐今天心情不错,所以也没有动用鞭子这种残暴的东西。
在更上方,塞菲尔大副在舵盘边绘制着冥河的海图,虽然也从海拉那里得到了一份海图,但作为一名优秀的大副,她深知只有自己记录下来的航行路线才可以用作参考。
而在船尾的平台上,幽灵公主纳格法尔正指挥着卡拉赞歌剧团的演员们往冥河中投放“浮标”。
被这些艺术细胞无处安放的幽灵演员们制作成鱼人头、豺狼人头和熊人头的各种造型的特质浮标每隔五分钟就会被丢下去一个。
这些用世界树诺达希尔的树枝制作的浮标可以抵御住冥河的死亡力量的侵袭。
它们落地生根被丢入冥河后就会固定在落下的位置,不会被腐蚀也不会被冲走。
当然,被束缚在河流中的千万亡灵会千方百计的破坏这些散发出生命气息的东西,不过按照布莱克的计算,最少一个月内这些浮标依然能起到领航的动作。
那些在某个时刻会顺着冥河前往死亡世界的船只只要按照浮标的指引,就不会在这宽大且拥有无数支流的死亡之河上迷失方向。
“也不知道加博亚和埃瑞丁有没有那个胆量跨越生死帷幕。”
布莱克抓着自己用一根末日领主的脊骨制作的精致的骷髅鱼竿,一边老神在在的感受着鱼竿的震动,一边自言自语的说:
“噬渊可是个藏宝之地,只要能顶住死亡的恐惧,每一个来此的海盗都能满载而归呢,若不是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些,又怎么会分出一杯羹给你们呢?
霍霍,就当是艾泽拉斯的海盗之王留给继任者的最后一份财富吧。”
“噗通”
又一个被雕刻成老加尼形态的浮标被丢入阴冷的冥河中,站在船尾平台上的纳格法尔叉着腰,满意的看着后方死亡迷雾里若隐若现的一排引路标志。
她感觉这挺好玩,虽然自己无数次穿越过这条死亡之河,但以前可没想着给冥河上安置这种东西呢。
“咦?”
正抓起另一个浮标在手中把玩的幽灵公主突然感觉到一阵悸动,她把手里的浮标塞进正扯着嗓子唱歌的小红帽手里,嗖的一声消失在平台上跳入了底舱的某个房间中。
在她推开门时,正看到赤身裸.体的萨拉塔斯从那预留的虚空之种中起身走出来的样子,后者恬不知耻的回头对幽灵公主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坚定站在塞菲尔妈妈那边的纳格法尔对这个讨厌又嫉妒心满满的女人不假辞色。
她随手丢过去一套长袍,又抱着双臂提醒到:
“你这个分身不能离开纳格法尔号,你可是虚空生物,在死亡的世界里不受欢迎,就算是冥河中的残灵也会感受到你的混乱气息并攻击伱。”
说到这裏,幽灵公主又咧开恶意的笑容,威胁到:
“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你扔进冥河里,我敢保证就算爸爸亲自去救你也来不及。”
“哎呀哎呀,我们的小纳格法尔终于长大了。”
萨拉塔斯一边有些不舒服的活动着这个新生的分身,一边将长袍套在自己美妙的躯体上,她还有点虚弱,便扶着墙走过来,对幽灵公主说:
“瞧瞧你这可怕又邪恶的威胁,吓得我花枝乱颤呢,我正考虑要不要向你老爸告状什么的。”
“你可没机会吹枕头风,可悲的上古尊者。”
纳格法尔哈哈笑着说:
“芬娜姑姑是个大胃口的笨蛋,她可不会留给你和老爸独处的机会,你这是引狼入室,可怜的邪神,你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不不不,小丫头,你对于这些事的理解太粗浅了。”
萨拉塔斯毫不在意,在听到芬娜终于完成了那件事后,上古尊者不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化作美人蛇的姿态,一边摇晃着身体离开舱室,一边对纳格法尔说:
“我,你的塞菲尔妈妈和你的芬娜姑姑都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只有我们联合起来才能对抗那个即将归来的‘大魔王’。
就以你父亲和她之间那份惊天动地的感情而言,如果玛维女士说她讨厌你这个小灯泡,我都怀疑你老爹不会有多少犹豫就把你赶出这艘船呢。
你信不信我的说法?”
“我才不信!”
幽灵公主凶巴巴的说:
“我可是老爸的小宝贝蛋!”
“你确实是。”
萨拉塔斯拉长声音摸了摸船灵的脸蛋,她轻声说:
“但玛维·影之歌是你老爹的灵魂另一半,她的段位可不是我们或者你能比的,相信我,小姑娘,玛维是个可怕的敌人。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俘虏你那多情的老爹,因而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才能与她抗争。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敌人,所以不要把你的恶意对准我。
告诉我,你老爹在哪?
另外,能帮我创造出一点和他独处的机会吗?”
几分钟之后,蛇美人摇曳着身姿来到了被死亡气息覆盖而阴冷无比的甲板,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舞剑的芬娜。
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芬娜眼中有几分感谢,显然是萨拉塔斯帮了她一些忙,而上古尊者满脸笑容,示意芬娜不必拘谨。
他来到正在享受垂钓乐趣的海盗身旁,在她靠近的瞬间,布莱克手中的鱼竿便猛地震动了一下,让海盗惊呼一声,如抓到鱼的钓鱼佬一样飞快收线。
但在鱼竿抓起的瞬间被提上来的却是一只只剩下了半只身体还在嗷嗷乱叫的怪异残灵。
它的下半身就像是被某些怪物一口咬掉,伤口上还残留着恐怖的牙印和咬痕。
已经看不出这可怜的家伙曾经是什么种族,只剩下了一道白茫茫的被磨去了面容的怪异灵体,它抓着海盗的鱼鈎被从冥河中拖了出来。
它感觉到了死亡的约束在消亡,真正的自由即将得到,它也感觉到了让人厌恶的气息就在身前。
于是在萨拉塔斯稍显惊讶的注视中,那被钓起来的灵体张牙舞爪的朝着她扑了过来,又被上古尊者一甩尾巴砸飞出去。
在尖锐的嚎叫声中于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最终噗的一声重新落入了开始“沸腾”的冥河里。
这可怜虫距离真正的自由只剩下一步之遥,只要它登上纳格法尔号的甲板就能摆脱冥河对它的约束和压制。
可惜它再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