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其实他们两个什么都看不到,肖淡淡只是凭感觉本能的问着。顾羽犹豫的抚摸了下最靠近船体的石壁,“好像是走过这段,不过……我也不能确定,这裏太黑了。”

“我们怎么办?”肖淡淡的声音很小,在溶洞里呆的太久了,她头晕的要命,还恶心的想吐,没有饿的感觉,只是缩在小船上感觉非常的累。

“没事,他们如果都出去了会找人来救我们。”顾羽干脆放弃了再划下去,划来划去总是在一个地方转圈,手臂已经酸沉的抬不起来,他把桨搁进船里,必须要休息一下了。

“可是……他们会出去吗?会不会跟我们一样的迷路,会有危险吗?早知道就不违规进来了。”肖淡淡心裏乱极了,顾羽的话丝毫没让她感觉舒服一些,反而一想到慕航可能也会有危险,她就更紧张了。

听着肖淡淡有气无力的声音,顾羽忍不住抬手扶了扶她的肩膀,“怎么了?”

“不太好……”肖淡淡强打精神应了他一声,“这裏空气太差了。”

“你……你要不要躺一下?”顾羽的声音在空旷的洞中显得温暖而又悠长,肖淡淡疲惫的回头看了看他,可没有光,什么也看不见。不回头还好,一回头,视线又没有落脚的地方,肖淡淡茫然的瞪大了眼睛,心裏的惧意愈发的强烈。

“顾羽,你在吗?”肖淡淡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明知道他在,可是……可是没有了光,就好像会让人失去所有的力量和信念。

“我在。”顾羽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他只是默默的伸出手臂扶住了肖淡淡,然后略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着声音嘱咐了句:“你休息一下。”

其实有一种温暖真的跟爱情无关,至少当时不是。

肖淡淡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羽也是。抛开性别差异不谈,他们两个只是在黑暗中可以互相依靠的人,仅此而已。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无法想象那种恐惧,那种听得到、摸得到、可就是看不到的恐惧。不是矫情,更不是虚张声势,而是那种忽然而至近在咫尺的,迷失的威胁。

顾羽扶着肖淡淡的肩膀,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他知道她很怕,在洞里的茫然寻找已经浪费掉她所有的体力和心力。他想安慰她,可说什么呢?他不知道,也不会。更何况,他听得出肖淡淡话里的担心不止是为自己,更多的……是为了另外的那个人。顾羽承认自己心裏酸酸的,可他所能做的此刻就只有把自己的运动外套脱下来披在肖淡淡身上,然后默默地给她支持。

或许,这种支持是相互的。顾羽近乎是贪婪、却又小心翼翼的嗅着肖淡淡头发上清新的香气,再一次想到了那句话: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想不到他和她真的有一天有机会:远随流水……

如果就这样被困下去,半天、一天……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钟乳石、彻骨凉的水、狭窄简陋的小木舟、满目的漆黑、偶尔滴下的叮咚水滴声,构成了那个时候顾羽和肖淡淡之间全部的回忆。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甚至都没有聊天。这点,让肖淡淡在今后的很长时间都疑惑不解。原来顾羽和她是那么的一致,一致到……不需要相互安慰。

是他们一样的坚强吗?肖淡淡以为不是,那不是坚强,那是在曾经失去之后所获得的一种沉寂。顾羽失去过的是他父母的健康,而肖淡淡失去过、或者可以说从没有过的,是父母的爱。

而这个体会终止于一些陌生人逐渐接近的喊声,那些声音大喊着:顾羽、肖淡淡。

在顾羽和肖淡淡被困四个小时之后,搜救队终于找到了他们,然后前后护航送他们划出溶洞。

出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山林间隐约的月色透着幽暗的黄。首先映入肖淡淡眼帘的不是慕航,也不是任何人,而正是那种月色。

可以看见月光……真的很幸福……

肖淡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船,她只是依靠着顾羽,两条一直蜷缩在船体里的腿酸麻的没有了知觉,就连思想也跟着停滞了一样,眼睛明明直直的看着朝着她冲过来的人,可直到他跑近了,她才能看得清楚,才敢确认:慕航。

“慕航。”肖淡淡听见自己在心裏喊着他的名字,她明明听见了。

可慕航显然却听不到,他那样疾速的跑过来,然后用力击出一拳,当然不是打向她,而是向着她身后的那股支撑着她的力量,顾羽。

那大概是慕航第一次用武力解决问题。他只知道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即使看到肖淡淡被顾羽扶着走下船还是一片空白。

在肖淡淡失踪的四个小时里,慕航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跟着搅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而这一团的始作俑者他甚至不想再去调查究竟是谁。当顾羽和肖淡淡靠的那么近的那一刻,慕航就已经失去了控制,他用了全力打出那一拳,并如期看到了从顾羽嘴角渗出的鲜血,以及顾羽那种暗含了嘲讽之意的眼神。

“是你让她身处那样的危险。”慕航的声音沙哑的自己都认不出,他咬牙切齿的说出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硬的像悬崖上的石头。

所有的人都以为顾羽一定会还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打架大王又狠又厉害,可他偏偏就只是抬手抹掉了唇边的那抹鲜红,轻描淡写的回应了句:“你又怎么知道她不喜欢那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