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不重要。」还在读国中一年级的我初次听到时,脑袋里飘过一句「呼唔——」「是指为了把日野家延续下去这回事对吧。」「嗯~嘛,我懂我懂。」当时的年纪,已经能够理解所谓的家庭、其存在的方式,以及自己本身。「哥哥们多得是呢。」有四个人。光数起来就占了一只手。「嗯。」与我相对而坐的父亲微微点头。父亲基本不太多话。有些微妙的表情下,这份沉默寡言略显违和。再之后,他正坐着,没有往下说的打算。我也没什么话好讲,于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在准备去泡澡时被叫住,所以现在总有种半途而废的心境。「嗯。」父亲再次点头,起身离开。就只为说那些?我心里嘀咕着,目送他出房间。「才不懂啊……老头子。」把各种想法都言表出来,本不想传达的东西也会藏不住。他这么快就走,也着实帮了我大忙。不过一会儿,被留在宽敞和室里的我就在那横躺下。榻榻米的气味从背后穿过。合上眼闻起来。没多久就明显地感觉到了配合呼吸起伏着的腹部,我轻轻抱怨。「就算被那样说。」也是会很难过的啊。「就是说,不一直待在家也没关系呢。」经过合理的解释,我一头扎进被炉,对面的永藤「诶——」地发出不满的声音。「可我更喜欢小晶的家。」「喜欢哪点?」「很大。」像在表示有多大似地,她夸张地伸着胳膊。还是纵着伸的。我家只有一层好不啦。「一般该横着来吧。」「嗯?」永藤貌似一头雾水。嘛,她向来如此。平时放学后,几乎都会顺路到永藤这,而不是直接回去。经营肉店的永藤家,于我而言是舒心的地方。看样子这个仅是在中央摆上被炉,就被填满了大半的狭小空间,很合我本性。我家就没有小地方。为什么连洗手间都要那么宽阔哪。是觉得冷了吗,永藤把胳膊放下,深深埋进被炉内。总是呆呆的那副神情,在感到暖和后更呆了三成,呈现松懈的模样。现在摘去了眼镜的她,看着也许与从前格外相似。永藤从国中开始戴起了眼镜。我拿起放在被炉上的眼镜试了试。世界瞬间模糊了。她的视力已经差成这样了吗?「你近视好像恶化了?」「呼,学习太用功。」「骗谁呢。」不过成绩确实比我好。「小晶不适合戴眼镜呐。」「是吗?」听到后我取下眼镜。对着没戴眼镜的我,永藤满足地笑了。她用手指弹着被还回被炉上的眼镜镜框。那气势过于强大,眼镜快掉下去了。这家伙想干嘛啊。我轻笑一声。与被炉里的脚感受着的,同程度的温暖,延至心口。在国一的冬天,逐渐习惯十三岁这个年龄的当今。变成国中生后,最近的我一会儿是小晶,一会儿是日野。说起来,随人物场合等状况的变化,这家伙的称呼也在小妙和永藤之间切换。是要成为大人了吗。「叔叔还在看店呢。」自店门口传来的声响令人略感佩服。经营肉店的永藤家,又有着一份与我家相异的嘈杂。刚出炉食物的气味飘满屋子,闻习惯后很讨人喜欢。「你不去帮忙没问题吗?」「被打着包票说派不上用场。」「老板眼光不错啊。」事实上,即便让永藤帮忙,又能帮到哪儿呢?看上去会接客,实则恰恰相反。「嗯……」我盯着正在看电视的永藤。从第一次见面起,她的眼神就一直是困呼呼心不在焉的。顶着这副表情说着含糊的话,所以总遭到来自周围的各种误解。虽然并非是误解的地方也有。永藤的妈妈探进房间。「小晶,有人来接你了喔。」「哎——」真大题小做啊,叹着气抬起头。「我差不多该回家了,呐?」向永藤征求同意,「什么?这就想要回去了吗?」她非常吃惊道。缠人。「有一半是认真的。」「快把整个变成玩笑。」像是对自己的发言毫不用抱责任的永藤,被当场的形势所影响过头了。我站起来,一看电视上的时钟,六点都还不到。再次叹了口气。永藤也从被炉那儿钻出来。大概在小学六年级的后半期,我们并排而站时,视野开始变得不再一致。感觉我的身高还是个小学生,她却已经长成了国中生。「怎么了?」感到视线后,永藤表现出疑惑。用「没事。」搪塞过去,这回轮到她探头瞧来,身高相对的威压感向我迫近。那样对视着,没戴眼镜的她让我注意起某件事。永藤一回家便不用眼镜的吗?在教室就没见她摘掉过。「干嘛呀。」「只是看看你。」目不转睛地,永藤的瞳孔锁住我不放。真的只是那样吗,想着,稍微有点害羞。永藤到外面送我。从店一旁穿行到街上,熟悉的车辆停靠着。和店头的叔叔打完招呼后,我朝那走去。她也慢吞吞跟了上来。「…………………………………………」「好冷好冷。」「别上车啊你。」以防万一,我制止了她。永藤一下子停住。「我正想刚好就送到这吧。」「真乖。」摁了摁她的肩。但,有点摁不动。明明以前能摁下去的,小看她了啊。「嘿呀~」反倒把我举了起来。像这傻乎乎的吆喝声一样轻而易举。「喂放手。」「嗯~日野你瘦啦?」永藤歪歪脑袋。考虑到我家的伙食,瘦是不大可能瘦的。「难道缩小了?」「揍飞你哦!」是你变大了啦,暗暗痛骂道。那样的吵嘴,今后也将持续往复下去吧。「明天见。」「噢。」乘上车后座,在车门关上前与永藤道别。她望着这边向后退。还在过马路,却以身试险的家伙。不出所料地,回到店就被叔叔训斥:「走路时要顾着周围!」远看他们的互动,不禁笑出了声。然后,我朝静默等待的司机搭话。「还是有打算好好回来的喔。」「因为天已经暗下来了。」家里的长期佣人江目,穿着围裙在驾驶座里。微光反射下,她的头发似带着淡红。「大小姐……」「住嘴啊。」我捂住耳朵。被那么叫简直肉麻得受不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别管我叫大小姐。」「该如何称呼您呢?」江目边发动车子,向我征询。「随便都行。」「那就唤您晶大人。」「……你故意的吗?」透过后视镜,在她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称的稚嫩微笑。「妈妈拜托你来的?」「是。」她干脆地承认。「如果要晚回来就提前联络一下家里。夫人是这么说的。」「说成是晚,现在可连六点也没有。」「冬天六点就入夜了。」车的前方确实只浮出一片漆黑。离开永藤家,经过拐角后,街灯的数量也骤然减少,视野封闭着,如同跃入了深海。现在打开车窗将手伸出的话,好似能触及到黑暗本身。「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算大半个孩子。」在岁数大上一倍,我完全赶超不了的人看来,可能就是那样。对着从以前开始照顾我,当过我玩伴的江目,无法大力反驳。话题变了变。「你很清楚我在哪儿嘛,明明没讲过。」「也没其他去处吧?」「是没有啦……」总觉得像被看透了,不爽。但就算勉强跑去其他地方,永藤也不在那里。那就没有反抗的意义。嘛,这种思维模式下,永藤已关乎我的人生。回想起是从上托儿所第一天就开始的交情。为什么和那家伙会如此合得来呢。又是何时变成那样的呢。细想也就只有出去旅游的时候不跟她碰面,因此印象中感受不到变化。难以做出区别。「到底,还得回到那个家里啊……」也许的确是小孩子。我没有自己的家。在那仅是父母的家。「啊啦,不想回去?」车子在红灯停下。如果我对答说「是」,会被当场踹下车吗?然后回去永藤家……什么嘛,也会从那被赶出来吧。现实就是,没有其他适合我的归〔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