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裏,”朱清指着前面,对高士清说道。
这一回不是研发,而是在大规模地准备投产,不过事先就将附近几个竹山买下来。
竹子也不能说它不值钱,竹笋,以及竹子制成的各种篾器,但物以稀为贵,物多了也就贱了。跨过浩大的长江开始,从皖南一直到福建,西南到江西南路,竹山不知凡几。
所以虽买了几座竹山,花的钱并不多,若非它们就在浙江边上,花的钱会更少。
不过大规模准备投产,那准备的东西得多了,钱花得就象流水一样。
这只是一个开始,竹子虽便宜,不过竹纸生产时间长,并且还有季节的掣肘,必须得在春天购买大量竹子,然后生产,可能到夏天过后,秋天来临,竹纸才能送到各个城市。
这又有一个庞大的资金积压过程。
高士清看了看:“这会花很多钱。”
“那是,比那个玉盐成本高得多。”
“那为什么……”高士清不明白了,他本来是想在玉盐里掺上一腿的,却被延州这几个商户不明不白拉到杭州来。
拉就到拉吧,但这个条件太优越了,自己一文钱不用出,平白无故地得到四分之一的纯收益。要知道裏面契股最多的乃是朱家,不过百分之九,还有几个是百分之八,余下的都有百分之四五的。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朱清将春天发生的故事说了一遍。
高士清会意了。
这个钱挣得会比盐更干净,可能不及其利润丰厚吧,但会更长远。
不过自己真将这个钱拿了,还会有些烫手的。
然而他看着几张新纸,又不得不心动。
其实朱清开诚布公说得再清楚不过,好处巨大,但不是插手经营与生产,实际就是寻找一个庇护的,甚至未来他们都能打着高家的牌子。
可是诚意太足,契股太多,这天下间能够对这个作坊庇护的人也不是他高家一家,犹豫了数天过后,他终于同意。
一行人去了杭州府,也是一个新知府,刚刚调来,王琪。
在宋朝官员中,这是一个很低调的人,而且名声也不大响。
看了契约,他感到十分奇怪。
不过他立即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作坊若出来,真的一年能生产几万贯,甚至十几万二十几贯新纸,杭州也会得到很多商税的,因此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主要这时代官员经济思想还不大成熟,岂止是征税那么简单,一旦它正式投产,仅是工人就得要雇傭几百人,而且一年要买几万贯的嫩竹,这得要养活多少人?
这才是真正的经济,可惜很少有人懂,王安石也不懂,苏东坡现在更不懂。
但苏东坡急了。
今年竹纸仍以研发为主,不过去年已经积累了大量经验,王巨看到的乃是代表性的五种竹纸。但其他工艺相差不大的,也能凑合着拿出来。
这点产量销售是不行的,但拿出来做样品,在各个比较大的城市州学散发,基本也够了,包括凤翔府。
竹纸到了凤翔府州学,洁白无瑕的纸张,毛边处还印了墨竹,看上去格外雅气。
这个倒也罢了,说不定苏东坡还喜欢。
然而要命的还有一文一赋一诗。
文乃是文彦博亲自操笔,延州商户不仅给了五百金的代笔费,还承诺一年捐出一万贯的新纸,造福于贫困州县的学子。
富弼被韩琦硬生生地逼得在家守了二十七个月大孝,文彦博判河南府,刚好母亲也去世了,韩琦与富弼还曾经是好朋友,为了权利都能激富弼,那么自己呢?
俺也守大孝吧。
可守完孝呢?这个一万贯捐献就让他心动了,于是写了一篇古散文,先说竹纸如何地好,然后说到延州几名商户与自己交谈,在自己感劝下,又承诺一年捐献一万贯竹纸给贫困州县学子,这是教化大功。
朱李赵几家无所谓啦,那怕文彦博说他是如来佛祖,那又如何,只要写了,就扬名了,并且也是一道无形的保护伞。再加上高士清加入,那么竹纸也就安全了。
这篇文章写得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