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也走了过来。
此时大小苏在宋朝开始渐渐有了很大名气,但与张载不同,一个是在诗词歌赋文章上的名气,一个是在儒学上的名气。
“见过子厚兄,”小苏站起来唱了一喏。
这叫各叙各的,比如王巨与侯可虽然岁数悬差巨大,不过平时还是以平辈论交,但二程却是侯可的外甥,张载与二程平辈相交,岂不是乱了套?但一点也不乱,同样,各叙各的。
现在张载与王巨住在一起了,二程必来拜访,然而二程若是对王巨摆长辈姿态,那会有的苦头吃!
“子由,勿用客气。”
琼娘又过来沏茶。
小苏继续吐槽:“子安,可听说过李参?”
“知道一点。”王巨答道。
他不但知道,而且比较清楚。
今年自京城回到郑白渠后,王巨也开始做准备了,因此与葛少华以及赵度通信中,刻意问了几处民情,这也是赵度留意巴蜀百姓生活情况的由来。
然后又让陶青与黄良悄悄外出,打听一下各地情况,包括一些重要官员的情况。可能消息来历不明,但多少会产生一些帮助作用。
比如现在王巨对许多地区百姓情况便有了一个笼统的了解,只有对荆湖两路、广南西路与江南西路情况不大熟悉。
情况比王巨想的要好得多。
流民流匪开始增加,一部分就是三丁刺一,这是韩琦的错。还有一部分是灾害。韩琦有一部分错。若无黑窟窿。国家有财政了,救灾及时,流民流匪也会少一点,但就是朝廷有钱赈灾,还会产生一部分流民流匪。
庞大的积欠,但摊派到每一个人身上,也不过一人一贯钱,压力不是太大。也不能说没有压力。比如赵曙死后,百姓的反应,赵顼死了,全国百姓哭嚎,实际赵祯晚年吏政开始败坏了,但老百姓哪里知道?只感到他们生活在变好当中。赵曙死了,那个百姓哭过?这证明了赵曙即位后几年的积欠,已给百姓带来了负担,所以百姓不喜。
也就是说百姓开始感到压力,但压力不是太大。这对于王安石变法可不是好消息。支持的力度与土壤不足够多!
有些官员也感到财政的艰难,因此支持变法。但同样如此,力度不强。
因此王巨时常在想,如是韩琦不罢相,帝相争继续持续两年呢?不过这只是想一想,韩琦那是气不过才那样做的,当真将赵顼架空两三年,那结果不是谋反,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种情况也反应在张载身上,他来到京城后,写了一首诗,芭蕉新尽展新枝,新卷新心暗已随,旋随新叶起新知,愿学新心养新德。
一首诗七个新,也说明他对变法的态度。
王安石与他谈话时,张载说了两条,你推行新法,只要是以国家利益为出发点,天下之士都愿意听从你。第二是变法中要与人为善,广泛听取不同意见,这样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如果不这样,强行推行新法,肯定会失败。
在这一点上,师徒二人观点惊人的相同。
不过张载也有张载的时代拘束性,变法用意就是敛财,想敛财又想与人为善那是不可能的。但敛财可以,必须拉拢大多数人,至少表面上做做样子,然后集中力量打击少数人,那么反对声音也会小一点。而不是王安石该拉拢的不拉拢,该打压的却不打压。
当然,他们都是这时代的顶尖人物,身在局中,能想出这么多很不容易了。
不过这样一来,在本质上与王安石就产生了冲突,由是张载难以得到重用。
但根源却是宋朝还没有烂到骨子上,广大百姓与官员没有产生急切用激进手段变法的愿望,这也是后人痛恨王安石,反而将韩琦当成功臣的原因。
然而张载与二程不同,二程马上连节操也不要了,但张载自始至终对变法从来没有攻击。虽然不同意王安石变法的方式,不过张载知道国家不变不可了,变了总比不变的好。
这也赢来了王巨对自己这个老师的更加尊重。
不过能认真象王巨这样分析,对于王安石与张载来说,太过勉为其难,也太不公平了。
此外还有王巨让陶黄二人打听的重臣消息,包括这个李参。
王安石的真正老师,不是范仲淹,事实他恐怕都看不起范仲淹发生的那次改革。
也不是桑弘羊与王莽,这两人只是给了他一些借鉴,真正的老师就是这个李参。
李参在定州通判时弹劾夏守恩父子贪赃枉法,夏守恩乃是宋真宗藩邸功臣,但被他弹劾下去,于连州编管。参见变法对权贵外戚的打压,这些权贵外戚平日所作所为确实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