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兕让刘阒向延州救发援兵,进驻华池寨,又让刘阒用快马请求我再发兵去凤川堡。”
“方法是不错,可难哪。”章楶说。
华池城的问题是必须用低调与不拉仇恨的方式,让西夏军队不降临于华城城下,否则计划就宣布失败。现在韩绛与郭逵二人态度都有些暧昧不清,发不发兵是一回事,就是发兵了,什么时候兵力到达又是一回事。
王巨开的那条道,现在还在,甚至王巨离开后,开始有许多商人与行人从那条道上走了。
然而从集结调动军队,再抵达敷政,再抵达华池城,得多长时间?
还有后方的军队。
后方三万余保捷分成了四旅。其中刘昌祚与王君万兵力都达到了二十四营,一度让其他旅将皆有些不乐。不过最后王巨说出大约计划后,便没有反对声音了。
因为这两旅人数最多,可皆用来发起大会战的。那时候手中没有一支强悍的兵力,就无法决定胜负走向。
现在之所以放在后方,一起省去粮草负担,二是顺便替官府安排难民,三就是不惊动敌人。
宋朝兵力少嘛,大胆深入吧。
另外还有两旅,一是种谊手中的九营官兵,这也是有用场的,现在就派上了用场,马上要去环州。
一是李克忠手中的六营官兵,同样也用途,防止敌人从淮安镇深入,那么李克忠手中的兵力就要立即投放到庆州。但非是凤川堡!
想要不惊动敌人到达凤川堡,只有一条路,从宁州插到坊州,再从坊州插到直罗,然后再进入凤川堡。但那样绕了多少路?时间还来得及吗?
因此只有一个办法,直接进入到子午山,从庆州后方插到凤川堡。可弄不好就打草惊蛇了。再说。仅是六营官兵,能起到震慑作用吗?
王巨自从听到消息后。一直到现在,就没有想出好办法。
“主要是韩公与郭公想法有点多啊。”章楶叹息道。
如果韩绛与郭逵全力配合,那什么问题也没有了。立即从延州发出两支军队,一支自敷政到达华池镇,一支从直罗到达凤川堡。只要集结得快,又不需要他们带粮草,那么就能抢在西夏军队将主意打到两堡砦身上之前,兵力抵达。这必须要求一是快。二是来的兵力多,那么西夏人又会自动将兵力龟缩到荔原堡下,麻烦就解决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不是韩郭自私,关健他们会不会相信王巨能大败三十万夏军?
王巨说道:“真不行,让刘昌祚去凤川堡吧。”
“这不妥吧,就算后方有援兵过来,不知会有多少,后方过来的援兵战斗力也让人怀疑,又无大将带领……”章楶担忧地说。
永兴军派来的援兵同样会有保捷,也有禁兵。但问题是他们都在后方,远不及真正边军凶悍,又不及郑白渠这几万保捷军淳朴团结。甚至器甲装备也成问题,一支乌合之众,怎能当一支尖兵,投放到大会战战场上?
“姚武之这次是失误啊。”
“质夫兄,如换我当时在场,恐怕也无从选择。姚兕毕竟在荔原堡驻守了好几年。”
章楶无语,这么庞大的计划,在执行时总会出现变动的,所以章楶坐镇庆州城不停地修政。使得战局走向,向自己计划的方向发展。然而皆没有想到会是姚兕出现了严重失误。
“郭家寨的那些蕃子这次害人不浅了。再说他们手中又能有多少财富?”
可能几年时间过去了,郭家寨仗着地形的优势。快速发展了,确实是比周边诸寨百姓生活要好得多,手中的余钱也多一点。
但他们的财富当真算是财富吗?恐怕就是那个族长的财富,到了京城,连三等户都算不上。整个寨子的财富加到一起,还不够这次大会战平均下来,折腾一个时辰所带来的消耗多。
“他们一直就生活在荔原堡前方,又未出远门,最远的顶多做为背骡子,去横山贩运私盐,或者去庆州城走一遭。宛若井中之蛙,又能有多少见识?”王巨说到这裏,忽然想到了“人样子”,但狄咏似乎第一次来西北,就算狄咏能得他老子的一些遗传,初来乍到,能发挥出多少军事才能?
至于章楶根本就从脑海里将狄咏过滤掉。
说不定狄咏还未必会让曾公亮派到前线呢。
章楶忽然说道:“子安,真不行,立即派人日夜不停,骑快马去秦州,将苗授召来。应当还来得急。”
“召苗授来?”
“最少比永兴军,我们不知根底的诸将要强。其实我们计划推演得也有些失误,即便没有姚兕营救郭家寨乡亲的事,敌人兵力也太多了,说不定在久攻柔远寨不下时,还会将视线转移到华池砦与凤川堡身上。”
如果姚兕这次不激怒西夏人,西夏人不会将兵力往华池砦身上分摊的,哪里不是梁乙埋的主战场。正是姚兕这次的激怒,加上大顺城下梁乙埋吃了大亏,于是怒极之下,分出近半兵力去了荔原堡。
至于西夏人去了荔原堡,也许不会关注华池砦,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这是章楶主动替姚兕解围,否则战后姚兕不是有功,反而有过了。
王巨沉默一会道:“那就召苗授来。”
这也是无奈之策,就算苗授来了,多半会战也快要爆发了,然后呢……继续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况且刘昌祚这支大军前往凤川堡,这是分明对西夏人说,快注意子午山另一侧动向吧。然后斥候来了,悄悄一看,啊,宁州还有这么多宋军哪。能不影响吗?
所以两人沉默一会,又重新推演。
一夜未眠,天未亮。王巨便将刘昌祚喊来,立即下令,让刘昌祚率领他手下二十四营保捷立开拨。
刘昌祚感到不解。王巨将原因简单地交待了一下,以及以后的安排。刘昌祚也无语了。但只能如此了,而且必须很快就要拨营。否则今天西夏人斥候打探,明天就能分兵凤川堡。也就是在这不到二十个时辰里,必须行军一百六十多里路,赶到凤川堡。一万多军队,又是这种天气,在这么短时间内,赶一百六十多里路……然而遇到这种变化。刘昌祚能说什么呢,至少比魏庆宗那个悲催的家伙强吧,他马上要以不到千人的兵力,将那个残破不全的雪泥小堡守上两天。
刘昌祚迅速离开,时间太紧了,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