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赵顼不想,而是大臣们挟持着他不得不对辽国低头,这才有了他临死前的遗嘱,谁得燕云者可封异姓王。
文彦博只抛出这个话题,七成大臣立即进劝。
赶快将这几个西夏使者打发走吧,这时候打发,还能有礼有节,不然辽国使者到来,他们会明为调解,暗中却拉偏架。宋朝怎么办?到时候反而更难堪。
赵顼气得要喷血。
但他却没有办法,如文彦博所说的,这个国家不仅是你皇帝的,也是所有士大夫的。
因此迅速搭成议和,还如以前那样,西夏向宋朝称臣,保证以后不得再越境抄掠与攻击宋朝,宋朝重开互市,重给岁赐,并且赵顼在国书上刻意写了一句,准许他们从庆州回去,让王巨撤军,交出战俘。
这时赵顼耍了一个心眼。
他在京城吵得无奈,因此让王巨去分担吧。反正王巨在庆州,朝中的这些大臣鞭长莫及。当然,也是趁早将西夏人打发。
这样辽国使者来了,两国都不打了,你们调解什么?那么辽国做的这件事就比较傻,分明给西夏人当猴子耍了。
嵬名科荣还想得寸进尺,继续提出什么横山,最后连文彦博都发怒了,这才停止了这个请求。
不过这已经让他们感到很满意。
一行人兴奋地向西而行,嵬名科荣抬头看着西边问:“怎么道路两边有这么多百姓?”
吕宁勒了勒马,听了听说:“好象在说什么献俘军。”
“献俘军?”
“嗯。”
“过去,”嵬名科荣说道。
正好将这个献俘军拦住,省得到宋朝的京城丢人现眼。
一行人迅速向西迎上。
只是一会,他们就看到了这支献俘军。
然而嵬名科荣整傻了眼,宋军在搞什么,官兵整一堆破烂,破烂的衣服,连官兵四肢都有不少是“破烂”的,整象一群由残疾人组成的乞丐,但战俘却是衣甲鲜明。
不管搞什么,先将战俘拦下来,他拨马冲上去。
别当真以为是乞丐,他还没有撞过去,姚雄就看到了,他带着身边的骑兵拨马迎上,两马就要撞击时,姚雄拨出长枪,一个枪花,枪尖便抵在嵬名科荣的咽喉处:“你们想找死啊。”
这群西夏人,他们一个都不认识,但高敏知道有三个西夏使者带着一些侍衞,出使宋朝了,还是王巨有意放行的。
他怕姚雄发浑,故意用挡着大军前进道路的名义,将这个夏使误杀,连忙从后面冲上来,抢过姚雄手中的枪问:“你们为什么拦住我们大军前进道路?”
“我们是夏国使臣。”
“咱家知道,但也不能拦我们大军的前进道路。”
“我们有你们天子的国书。”
“国书准许你拦我们大军前进道路?”
“非是,是责令庆州王巨释放战俘。”
“将国书拿给咱家看。”
嵬名科荣打开诏书,高敏也下马,这是国书,但也等于诏书,虽然不象后面电视那样要焚香接旨,最少得做一个样子,因此站在地上,掸了掸官服,施了一礼,然后观看国书。国书是四六体,废话多,只有一句提到了让王巨撤军,释放战俘,并且写得很含糊。看了,高敏也就会意了。这个释放战俘,无外乎是搪塞之言,因此说道:“你就是夏使嵬名科荣?”
“正是。”
“你自己看好国书,官家是让王子安释放战俘,有没有让咱家释放战俘?”
“他们也是战俘。”
“战俘就要释放,那么请问一句,你们西夏掳走了我们宋朝那么多百姓官兵,有没有释放回来,如果是这样,请先将秦州的那些熟蕃一起释放给我朝。”
“你是……”
“不要问咱家是谁,若不让路,咱家会下令,用鞭子将你们抽走!”高敏凶恶地说道。
都是些什么玩意!
“好,好,”道路两边听着他们对话的百姓不由地传出一片喝彩声。
嵬名科荣还想争取,吕宁见势不妙,连忙将他拉到一边,让开道路。杀,高敏是不敢杀他们的,但用鞭子抽,绝对敢。他们能借助辽国狐假虎威,吓唬京城的宋朝那些文官,但可能吓住这群来自庆州的将士?
嵬名科荣不甘心。
吕宁又劝道:“我们还是先去庆州吧。”
不要国书上有让王巨放战俘的话,到时候还会麻烦,那小子才是最不好惹的,所以一路向西,必须在路上想出一个应对之策。
嵬名科荣只好站在路边让开道路,不过他眼中同样喷出怒火,因此他在这群战俘中都看到了一些熟人。只是因为惭愧,这些熟人一个个低下脑袋。
实际不是惭愧,而是羞愧,他们为了活命,一五一十地招供,然后送到京城来献丑,随后宋朝才可能将他们释放。至于那些倔强不降不招供的,早让王巨送走了。
献俘大军渐渐远去,嵬名科荣握了握拳头,重新上马西奔。
其实他有什么想法,那一个人会在意?
京城在望,更大的轰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