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与庆州大大小小的官员看着手中的敕令,虽喜也不喜,虽忧也不忧。
免役钱宽剩钱分摊下来了。
环州与庆州合计分摊了近五万贯免役钱,外加近一万五千贯宽剩钱。
战后王巨得到一大堆官职,什么中散大夫哪,太子中允,翰林学士等等,这些职散官实际王巨真的不大在乎,顶多说他现在的官服由绿色改成了绯色,终于进入中高层官员行列。
手中的权利依然差官,那个陕西安抚使肯定拿掉了,但环庆路安抚经略招讨使依然保留着。
不过在和平年代,有没有这个安抚经略招讨使,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没有,庆州知州也有一部分权利过问其他几州军的事务,有,同样只有过问权,并不能全部地去干涉。
只有说有了,过问时更加言正名顺。
然而庆州知州对环州控制要更严格一点,这就象延州对保安军一样,因为环州本身就是一个军事州,多由武将担任,所以政务能力上可能有限,因此庆州知州能插手更深一点。
况且姚兕又是新接手环州的。
这一条曾布也知道,所以他在司农寺计算摊派时,将环庆二州合在一起,送到庆州城。
不过这个数字并不算太过份,史上执行免役法之前与之后,差役与衙前整整少了八九万人。为何?原来不用支付薪酬,官员都无所谓,现在要发工资了。官员都开始派人算账了。能减免就减免。以便减少摊派。再加上坊场河渡制减免的差役,两相合在一起,一下子减免了八九万人。
马上这种情况也轮到王巨了。
他也要派人计算着环庆二州的差役,尽量减免役数,以便减少摊派。
再对照熙宁九年的役钱,役钱是六百五十万,宽剩钱是近四百万。实际摊派下去的不止,官吏肯定还要捞一点。加上这个数字是以贯与匹计算的,匹比贯更贵,因此数字在贯之上,那么实际百姓摊派的可能在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贯之间。准确数字就无法计算了。
役分为短役长役,各自待遇不同,因此均摊下来,一个长役一年工资是二十五贯左右,以宋朝各地的物价平均下来,仅能勉强保持一家得以糊口。不过若是妻子再做一点活计,一家人还能保持温饱的。当然。在京城杭州这些地方肯定不够了,然而这些地区摊派的数额会更多。
不过这也不奇怪。王安石既然执行免役法,肯定要派人调查,再反覆论证,然后再核实数字。
基本是差不多了,不过宋朝那么大,还有一些地区摊派不公,这又引发了诸多问题。
但与王巨无关,王巨关心的就是庆州。
环庆二州各种差役衙前,有两万多人,这个数字还能裁减一点,再扣除短役,一个长役也能摊派到二十五贯左右。
以环庆二州的物价,差不多能让一家人糊嘴。
宽剩钱摊派的比例在整个宋朝,也算是中等偏下。
这说明曾布还给了一些照顾,并没有将二州百姓所得的那个青盐钱计算在其收入中。
因此说多也不多,甚至比当初王巨与章楶预算的,还低了近一万贯。
然而这终是六万多贯,还是一笔庞大的数额。
什么也不说了,分摊吧……
王巨却拿出一叠卷宗,说:“诸位就照着它去分摊。”
大家将这些卷宗拿过来一看,有点傻。
其实王巨早料到了这一天,因为秘密利用手中的力量,让前线官兵组织起一支踏白军。然而这支踏白军非是前去西夏那边刺探军情,而且返回环州二州,专门刺探三等以上户家的经济,包括动产与不动产,然后做了一个评估。
但这也是训练。
真正的密探不仅需要刺探敌人的行军,刺探的东西很多,粮草后勤,以及敌人后方百姓的民情与后方的经济。
可能它依然存在着严重的误差,不过比官府手中的资料肯定要准确得多。
各个官员照着资料开始摊派,事情还有不少,既然免役下来,那么不愿意担差的,现在也可以释放了。然而这些差役,还是少不了的,那就要重新雇人。
其实这个过程,就会产生严重的问题。免役钱下来了,未必所有官员都想捞一点,主要还是胥吏。
真正害民的不是胥吏,而是衙前与差役这些苦差,胥吏能害民么?
何谓胥吏,也就是一个县除了县长、县委书记、公安局长外,余下的所有官职。
仅是捞取好处,也足以养肥他们了。
所以担任胥吏的多是当地一流豪强,不然也不会将许多无能的官员生生架空。
这次免役法下来,九成以上的胥吏罕有动弹。
而伸手最长的便是这些胥吏,上面摊派下来,官员若是无能,就会多摊派。然后到了实际向差役发放薪酬时,手又伸过去,再次扣克。本来朝廷是算着去的,其收入勉强让其一家糊口。再扣一扣,如何养家糊口。所以许多百姓仍不愿意出差,然而为了当地的差役,官府只好又强行摊派。
以及其他乌七八糟的事,再加上这个宽剩钱,导致免役法执行时,依然是一塌糊涂。
然而也要看官员,王巨坐镇庆州,没有任何人敢异动,王巨可真的会杀人。就象那个姚大虫,朝廷判决下来,黠字流配,够重的。王巨仍不同意,连上了三奏。
正好杨绘下去,御史台也怕了王巨,最后同意了王巨的判决。秋天刚到,便让王巨派刽子手拉去斩了。
因此一些表现差胥吏们也统统下去吧,庆州有的是读书人。有的是贫困的读书人。虽然一些表现好的胥吏继续保留着。也不足一半了。
庆州的官员压力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