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呢,落后的工艺时代只能如此了。
最高峰时,银行司的那个作坊雇傭了三千多名织女工匠,分成两班制度轮子加班加点印染。但军营那边的则更多,最多时曾募拥了十一万名妇女。为何这么多呢,或者为何放在军营那边,岂不无形中增加了成本?
这也是有原因的,京城东南角多是仓储区,随着宋朝经济繁荣,这些仓储面积也渐渐吃紧了,实在挪不出更多的空地方。
必须另外找更大的地方做为作坊场地,其他地方皆不大保险,只有军营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虽然京城的禁兵战斗力越来越差,朝廷每年为了养活他们还花费了许多钱帛,可他们实际生活过得不如意,虽然一年下来,也有四五十贯的收入,可京城物价贵,样样都要花钱买,所以一些军士一家人活不下去,让妻子出去做军妓。特别中间还有一些是烈士家眷,朝廷能抚恤多少,这些人生活才是真正的困难。
作坊放在军营里,让这些军士妻子来做工,等于是额外的补贴。
但是京城的禁军数量很庞大的,那么只好大面积的雇募,分成四班倒了,大家皆沾一些雨露吧。然而这就导致了第三条开支的增加……
仅是为了支付这些工匠织女的薪酬,朝廷每个月就得花费近十五万贯。
其中军营那边八成的人工就花在这个衮边上。
“需要这么多人工?”
“质夫兄,银行司最高峰时印染了近五十万贯交子,达了千万张以上,你想一想,应当会用多少人工吧。这是用了许多新机械,以及大规模生产节约成本,还有流水线生产方式,否则人力成本会增加五倍!质夫兄,或者你想一想一个罗帕多少钱帛吧,它图案远不及绢交精美。所用的丝料也更少。为何,这些成本就是一点一滴地节约下来的。”王巨自得地说。
如果不是这些新机械节约了大量人力,至少印染十文钱的绢交是必然亏本的,就连二十文绢交也未必能盈利。
“难怪市面上英宗交能值十五文钱。”
“这也是暂时的。随着绢交数量增加,价格会一一回落。”
除了这两项支出,还有,第三项,残次品。一旦出现残次品,这个交子就没有用了,特别是在印染时,因为分成二十层印染,只要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两百张交子就全部报废。如果是英宗交,还好一点,若是太祖交,那才叫肉痛。
而这些士兵家属有手巧的,有的却很笨拙。如果是民间织女,手笨的辞退就是了,但这些家属怎么办?不是雇募,而是变相的抚恤,不好选拨,于是手巧度良莠不齐,导致大量次品交子的出现。
也制订了严厉的奖罚制度,但人家就这么笨,怎的?当然,实在忍无可忍了。只好辞退了。
然后张商英看着这些报废的交子就在发呆,它们不是原来的交子,报废了就报废了,可都是钱哪。因此他就想出一个馊主意,根据交子大小与残次情况,另盖印章,当成一文到十文钱使用。
但让王巨否决了,朝廷郑重待之,百姓就会郑重待之。朝廷轻慢待之,百姓则也会轻慢待之。可是这段时间事儿多,王巨也不敢让张商英销毁,一起继续放在银行司的库房里。
张商英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交子在流通过程中损毁怎么办?
王巨就答道,有意损毁,自己认这个损失了。如果因为时间长了损毁,以这个厚实的交子,得到那一年,到了那时候,宋朝还在不在了……?
另外就是颜料的成本,有的颜色价格同样很高昂的,最后就是机械的成本。
还有,各库房与行务库房的成本,各行务的官吏薪酬,但那只能算在银行司运行上,与发行交子无关。
按理第一年成本会更高些,为何呢,工人不熟悉,速度慢增加了人力成本,有的人手笨拙,增加了残次品,但是今年出现了一个意外。
丝料来源地是五个地区。
用料最多的无疑是广丝,非是棉花对广丝产生了冲击,相反,王巨在广南时,就有意教导许多蛮人与汉人,在丘陵上广植桑树,推广养蚕业。第一是广南西路丘陵地形多,棉花收入再高,能载到丘陵上?载了也没有什么产量!其次棉花因为种植面积越来越多,它的价格同样也会猛烈下跌。第三,那时彼岸航海规模已经很大了,可以顺着郁水各个支流,将丝帛运到广州,由船队带到海外销售。
桑树一般三年后就可以正式收获了,现在已经收获了,许多百姓还刻意称呼它为少保桑,用此纪念王巨的功德。
但离京城太远了,当地各个有声望的商人又不大清楚这个银行究竟是什么,不仅让他们买丝料,还要让他们出金子银子,因此不是很乐意,外地的商贾又不熟悉当地情况,所以在这一片地区丝料收购很不理想。
再到蜀丝,蜀丝同样错过了时季,多织成布匹交纳税赋了,有,有许多是从荆湖南路运来的成品布帛。
不过其他三种丝料要稍稍好一点,虽然朔丝与胶丝更加错过了时季,离京城近哪,而且用量也不大。
王巨面对这情况,最后做了修改,太祖交与太宗交各自是一千六百万贯,真宗交是五十万贯,仁宗交是八十万贯,英宗交是五十万贯。可能这个数量还会做最后的修改,不过大约就是这样了。
以大交为主,无疑会产生大量盈利,虽然今年磕磕碰碰的,仅是发行这五千万贯交子,就可以盈利在一千五百万贯以上。
到明年,发行数量达到一亿五千万贯,可能近盈利达到近四千万贯,就是将私人的分红拿去,朝廷获利也不止三千万贯。
所以呢,王巨大把地撒着钱,不会给朝廷的财政带来严重的透支。
只是张方平连王巨的好心都拒绝了,王巨就不会对张方平讲这个内幕了。
然而也不能说王巨赚了这些交子钱,难道那些金银没有利息了?或者说,将这种绢交由私人制造,可能成本会远在面值之上。
有了这个隐形收入,王巨抽出一千万贯用于泾原路备战,还能出现什么问题吗?但还真出现问题了,因为南方已经在开火……
现在王巨还不知道,所以又说:“至于后年那场会战,后年银行司已经正式运行了,商税也会激增了,又何必担心财政问题?”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不过这个绢交之盈利,也要分给那些私商?”
“朝廷说以一亿两银子为本金,其中相当于两千万两的金银由私人募出,但实际呢,即便六年后,朝廷也未必能凑出相当于八千万两银子的金银,除非彼岸出现奇迹,但彼岸商贾们当真不顾彼岸百姓的死活?况且还要拨出一些金银,打压囤积居奇的商贾。因此六年后,彼岸的,与朝廷的,能凑出相当于七千两银子的金银,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朝廷出得少,而且出得慢。私人出得多,又出得快。虽然说私人是沾了朝廷的便宜,至少朝廷的权利与信誉与国家机器的运转就是一个无形的巨大成本,不过如果分得不公,他们也不开心。”
王巨还有一句没有说,这些商贾不是真的商贾,有许多就是权贵,甚至许多权贵不派出代理人,直接就自己出面了,还找到王巨询问详细,分得不公,他们服气吗?就更不用说起到拉拢分化的作用了。
因此银行司将交子印制出来,除了发放丝料成本,工人成本,以及其他的成本,余下的一起调往三司,发放薪酬了。但这个账面得做出来,该是银行司所赚的,必须算个清楚,银行司赚的,由三司支配了,属于个人那部分分红,得留下来进行分红。
“舍得,有舍才有得,虽然商贾拿走了一部分利润,但有这些商贾在,与没有这些商贾在,那是两样的。就象现在的绢交发行,未来随着工匠织女越来越熟练,成本也会越来越低。不过是我与张天觉监督执行着,如果不是我们在,那又说不定演变成什么了。”
“不过质夫兄,这些就勿要你担心了,其实西夏不可怕,只要君在,我在,朝廷不那么掣肘,西夏早晚必平定之。可怕的还是内部……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