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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标从朦胧的浅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声音很难得地停了下来。
她为了喝水而走到了门边,听到围炉那边传来哄笑声。
自从妈妈的葬礼以来,小标还是第一次听到人的笑声。
“也不知道是哪里有毛病了,本来放着就没事了,却偏要用舌头去舔冻得硬邦邦的铁做的火筷子。”
那是外祖父的声音。
“结果一舔,嘴唇和舌头就冻在上面了,不管是推还是拉,根本弄不下来。用足了力气使劲一撕。这下啊,嘴唇和舌头都裂成两半喽。”
男人们一起大笑了起来。
接着是酒瓶粗鲁地碰撞着酒杯的声音。
他们拍着手,唱起了走调的歌谣。拉门忽然刷地打了开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是路经此处的穷游人,是术士伊诗理。能不能请您让我在屋檐下借宿一晚呢?对于您的恩情,我非常感谢。”
小标第一次听到这种口音。对方的声音低沉而清朗。
总有一天会继承外祖父的位置的小标的叔父回答了他。
“出门一时难嘛。不要客气,请到马厩那边去吧,那里有稻草可以铺的。”
女佣对伊诗理说道:“那边也有其他客人的。您先喝点粥填填肚子,把行李放下跟我来吧。”
“拜托您了。”
伊诗理回了个礼,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条村距离鬼镇很近,整条村都是满满的“邪气”。在这里应该可以调查到一些线索。这次……还好没带小兰她们来,不然也不好借宿。】
小标把拉门打开一条缝,看着坐在对面的伊诗理。
他的身上穿的是没有见过的潮装。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在看哪里的一只眼睛一瞬间像玻璃球似的闪出光来,然后又被长长的前发遮住了。
伊诗理退下,拉门关上之后,小标的外祖父又向着拉门凝视了一阵子。可能是醉了吧,他的眼睛红红地湿润着。
外祖父一旦发起火来,就谁也拦不住他。
他会抓起猎枪来就一个人进山去过上半个月,等回来之后又不管是村人还是穷游者都叫到家里来,喝酒喝上个几天几夜。
他不会懈怠家里的伙计,工作起来不但精力充沛,而且又深得要领,深受老资格的佣人们信赖。
外祖父嘟囔了起来:“刚才那人是?”
旁边坐着的儿子,小标的叔父答道:“是术师。类似于道士。”
外祖父举起杯子,催促着再倒一杯,儿子照办了。外祖父喝干酒之后,用手掌擦了擦嘴巴。
“术师也有年轻人啊。他是来干什么的?是老婆子为了那个耳病叫来的吗?”
一个陌生的,长着白胡子的客人可能是喝得太醉了,把皮包拉到手边,取出扇子来打开扇着。
“之所以把他特意叫来,就是因为这雪的缘故吧。”叔父拍了一下手。
“他不是说他只是路过的吗?
“那个客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不便宜,只不过那是拿着枪战斗的人会穿的衣服。”外祖母很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客人那张通红的脸。
“道士?术师吗?”
“我没见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术师呢,我原本以为他们应该跟山民或者妖术师似的,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个很潮的年轻人嘛。”
“他们可和潮流不搭边。”
“您对术师很清楚吗?”
“直到上上代的时候,这后山上供奉的山神就是术师。”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