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声色俱厉,但只不过是强撑门面,想要用胡搅蛮缠来混淆视听。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死灵魔法师德斯,知趣地走了过来,他的步伐非常沉重,浑身散发着死气。
这无形的威压远超过声色俱厉的言辞,对面那三个人包括秃顶老头在内,全都连退了几步,他们的眼睛始终盯着德斯拢着的袖管,害怕从中突然飞出骷髅爆或者其他致命的魔法。
看到这副模样,秃顶老头身后那呆板冷漠的人,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大家不必急嘛,弄得这样剑拔弩张的干什么?”
他拉着秃头老头走到夏隆的面前:“本教派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忙着进行一项重要的仪式,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不让你看女儿,我们教派和你相交多年,你怎么突然间怀疑起我们了?
“等到仪式结束之后,你要见女儿,就尽管去见,想要带走女儿也随你便,只是从今以后,本教派的大门不再向你敞开。”
“仪式需要进行多少时间?”赫尔插嘴问道。
“多则半个月,少则一个星期。”
那个人稍微想了想,他不敢将时间拖得太长,但是也不想太短:“这下你满意了吧。”
噬魂教派的三个魔法师转身回到了修道院。
一进入围墙之中,那个秃顶老头就气鼓鼓地走开了,一路上他谁都没有搭理,迳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个满脸倨傲的人看着秃顶老头的背影,轻哼了一声。
同样的哼声从身边传来,不过却是针对他的。
倨傲之人转头问道:“道顿,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那个古板的魔法师仍旧显得那样冷漠,他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用轻蔑的口吻回道:“谁敢对未来的院长大人不满?”
他知道对方肯定会反驳,但他可不想陷入口头之争,所以继续说道:“我们别站在这裏了,你的老师,院长大人还等着我们回话呢,可别让他久等了。”
院长室就在修道院最内圈,在南边的那座高塔底下,和所有魔法师的住处一样,这裏朴素得几乎一无所有,地上铺着的一块麻布就算是床,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堆在床角。
噬魂教派属于隐世苦修教派,教派的魔法师根本没有私人财物,就算院长也没有多少好东西。
此刻院长和一众长老都围坐在地上,听着道顿和克拉克的陈述,大部分时候都是克拉克在说,道顿只是偶尔插两句嘴。
在这个时候,克拉克倒也不敢随意胡言,因为他很清楚,刚才他们在下面交涉的时候,院长和众位长老们都在看着。
院长是一个和秃顶老头差不多年纪的人,他的头发披散着,还像隐修士那样留着长胡子,他的眼眶深陷,给这张脸增添了一股凶厉的感觉。
他的人手戴着六枚戒指,身边还靠着一根法杖,这些就是他身上最宝贵的财产,是噬魂教派世代继承下来属于院长的法器。
长老总共有六个,他们个个看上去都比这位院长年迈许多,这些长老坐得很不整齐,一边坐着两个,另外一边却挤着四个。
克拉克还没有讲完,那两个坐在一起的长老中,有个矮个红脸的白胡子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他:“用不着再说下去了,刚才的一切,我们都看到了,你小子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就想把大家往死路上赶,这他妈的对你有什么好处?”
“博达,你最好把嘴巴放乾净点。”对面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跳了起来嚷嚷着。
“怎么了——踩到你尾巴了?”红脸矮老头也定火爆脾气,立刻站了起来:“老子本来就看不惯这件事,这事做法不恰当。
“不管怎么说,夏隆之前都是我们的人,十几年来,我们从他那里也得不少好处,他从没叫我们帮什么忙,就这一次,他相信我们,把女儿送到这裏来,你们这些龟孙子不但不帮忙,还暗中下黑手。”
“博达。”对面的老头又跳起一个:“就你这个莽夫,当时是我们商量过后,才决定这件事情的,谁叫夏隆和血仇兄弟会为敌?你以为靠我们这个教派可以和血仇兄弟会相抗吗?
“再说,夏隆把女儿送到我们这裏来,其心就可诛,他根本就是有心把我们牵连进去。”
“我是莽夫,你就是懦夫,不但是懦夫,还是贪夫!”
红脸矮老头跳着脚骂道:“你敢说,你们不是为了血仇兄弟会许诺的那些好处,而动那些肮脏念头的?”
“我承认我在乎那些东西,难道不可以吗?我们教派就是穷,整个教派上上下下有几件像样的魔导器?看看那个小子手里,他算什么东西?一个门外汉,居然戴着两枚空间戒指。
“再加上那枚赫赫有名的赞巴耳蜘蛛,那东西是他花五百万克朗买来的,就他这个一无所行、靠女人过活的臭小子,他凭什么能一下子拿出五百万克朗?还不是夏隆给他的?夏隆给过我们五百万克朗吗?”对面的老头针锋相对地喊道。
“够了。”
沉默的院长突然发出了声音:“再说下去,我们就和那些世俗中人一样俗不可耐了。”
他朝着克拉克和道顿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门口。
两个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院长确信人已走远之后,才说道:“我们教派讲究的是苦修,再说诅咒魔法,也不在乎什么魔导器,强力的魔导器对我们的帮助不大。不过,也必须承认,我们确实穷了一些。
“说到夏隆,十几年来他确实替我们弄了不少钱,不过,我们也不必放在心上,这本来就是一种交换,他虽然没有请我们帮过忙,却经常扛着我们的招牌和别人谈判,他从中得到的,远比我们从他那里得到的要多得多。
“至于说到这一次,作为院长的我必须为教派负责,站在夏隆这边和血仇兄弟会作对,谁都看得出只有危害没有好处。这一次我们确实做得很难看,作为补偿,谁都不能够伤害夏隆。
“至于他的女儿,想要让她清醒恐怕做不到了,血仇兄弟会的那个家伙下手太狠毒了,就让我们看护她,直到她的生命自然终结那一天吧。”
对于院长的话,就连那个红脸矮老头也没办法反驳,反倒是他身边那位最年迈的长老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家有没有想过,血仇兄弟会派来的那个人,为什么下手会这样狠毒?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为了逼迫我们和夏隆死战到底吗?”
“夏隆是什么人?大家应该不会不清楚吧,我相信,没有人能够劝服他接受眼前这件事情吧?
“如果夏隆身边没有能人,或许会放弃报复,但是看看那个死灵魔法师,我们之中行谁能够单独对付得了他?”
听到这番话,众人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不过令人更加担忧的,是死灵魔法师背后的势力。
如果那个死灵魔法师是独自修炼也就罢了,万一他属于某个强大的教派,以噬魂教派的实力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他妈的,真是让血仇兄弟会搞死了!”那个骨瘦如柴的长老一边用拳头捶地一边抱怨道。
“没有那么简单。”院长一脸阴郁:“这一次,我们也要把血仇兄弟会拉下水!我相信,他们肯定不会在意和夏隆结下更深的仇恨。
“博达,这一次就由你担任特使,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去对着他们发,你还可以警告他们,如果不帮忙的话,我们不介意把真相告诉夏隆,我相信夏隆会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仇家,对他女儿下手的毕竟不是我们。”
将双手拢在袖管里,沉思了许久之后,院长又说道:“反正可以拖延半个月,我会往魔法师理事会定一趟,一方面,我会去询问一下,有关那个死灵魔法师的事情,看看他有什么背景。
“另外一方面,我打算请一些有身分的理事会成员,让他们作证,我们是委曲求全的一方。”
“所以……”院长的眼神之中爆闪出一道厉芒:“从现在开始,教派里任何一人,都不能对夏隆一伙表现出丝毫的不友好,特别是当我将理事会成员请来之后,更是如此。”
红脸矮老头在一旁嘟囔着说道:“用不着说别人,最需要管好的就是你那个弟子。不过,表面上装作委曲求全就有用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院长看了一眼矮老头:“如果克拉克做错事了,我同样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教派里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多得是,至于说到是否有用,到时候便见分晓。”
院长并不明说,除了红脸老头,其他人都能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夏隆一行,今天吃了这个闭门羹,再加上他们不可能毫无理由就到这裏来,肯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让他们等候半个月时间,就算他们耐心再好,到了那天也肯定会火冒三丈。
院长虽然说自己这边要显得委曲求全,但是并没有说,从血仇兄弟会那里请来的人,也必须如此。
只要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被抬出来,然后血仇兄弟会的人再一挑衅,对方肯定会有一两个人失去理智,到了那个时候,双方大打出手,他们毕竟还占据了地利。
其实最重要的就是制服夏隆,至于那个罪魁祸首当然必须杀掉,到那个时候,对方最令人忌惮的死灵魔法师,想必没有理由再继续拼斗下去。
有魔法师理事会成员作证,对外也可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解释,最重要的就是万一和那个死灵魔法师交手,并且伤了他,至少可以用来堵对方教派的嘴巴。
当然这些长老们同样相信,院长请来的魔法师理事会成员,绝对不会是那种真正大公无私,不近人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