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曲如同蛇形,没有丝毫的装饰,法杖表面的金漆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剥落,这就是陨落令牌。
要不是法杖之上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能量波动,不死之王绝对会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他将法杖拿在手里仔细查看。金漆应该是后来弄上去的,恐怕是漫长历史中的某位君王认为这件神器不够体面庄重,所以才在陨落令牌的表面漆上这些金漆。
不死之王并不打算剥离这些斑驳的金漆,这样也挺好看,至少给人一种历史的凝重感。
接引之舟裏面只有一副棺椁,而棺椁裏面躺着一具骸骨。
这具骸骨戴着王冠且手里握着令牌,原本骸骨的身上应该还披着王袍,但是漫长的岁月已经令这些不够坚固的东西化为了尘埃。毫无疑问,这具尸骸应该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征服者查理大帝。
活着的时候多么威名显赫,但死了之后也不过是一副骸骨。看着征服者查理的尸骸,不知道为什么,不死之王的心底升起一阵悲凉感。
突然间,他看到尸骸底下露出一个闪亮的光点,仔细看去,原来那是一枚水晶,一枚用来记录影像的记忆水晶。
不死之王小心翼翼的将那枚水晶取了出来。
轻轻一点,水晶之中便射出一道光线。那是一个人的影像,这个人是个清瘦的老者,身上还穿着征服者查理时代的魔法长袍。
“能够进入这裏,就证明你的手里拥有末日三神器的另外两件。我的名字或许你听说过,我叫巴格雷,而躺在这裏的这个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征服者查理。可惜,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历史人物了。”
不死之王微微有些惊诧,说实话,他确实未曾想到,留下这段信息的人居然是巴格雷。
巴格雷竟然藏身在征服者查理的身边,以凯斯度的精明和晚年教廷势力的无孔不入,却始终未曾发现这件事情,这实在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不过转念一想,征服者查理时代的四大魔法师,又有哪个是简单人物?无论是被认为最强的高德,还是惊才绝艳的凯斯度,或是背叛所有人的萨尔姆。他们每一个人的一生都犹如一部传奇。
就听那个人影继续说道:“如果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就肯定知道在我那个时代有另外三人和我齐名。世人都认为最强的那个是高德,但我不那么认为。我确信自己是最强的,不过没人知道这件事情,而我也不想显露出来。
“不可否认高德很厉害。他的能力是自我领悟的,脱离于任何体系之外,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看不起外力的帮助。
“除了高德,我们三个人全都相信外力的重要性,只不过我们三个人对于外力的运用也同样有着分歧。
“凯斯度认为,只有可以控制的外力才是能够信任并运用的力量。萨尔姆的思想则稍微进步一些,在他看来,只要外力能够被利用就尽可能的去用,顶多设置一个安全装置。当外力失去控制的时候,把它扔得远远的就可以了。
“我则认为,哪怕是失去控制而发生爆炸的外力也可以利用。”
听到这裏不死之王很确信巴格雷没有撒谎,这个家伙活着的时候被称作为毁灭者,应该不会没有理由,而毁灭者的外号和他此刻的言论非常符合。
“就因为见解不同,凯斯度一直都认为我们两个人非常危险。我猜想,他有过除掉我们俩的念头。不过凯斯度这个人并不喜欢把事情做绝,他信奉的是平衡和制约,就算他认为有威胁也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很不幸的,萨尔姆显然不是这样认为,同样的认知和不同的选择,使他也将我和凯斯度当作是威胁和敌人。
“比起凯斯度,萨尔姆要激进得多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偷走了恶魔的心脏。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但是他不应该投靠冰宫,这绝对是取死之道。
“萨尔姆的选择,让我和凯斯度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凯斯度就一直在提防着我,同样我也在提防着凯斯度。
“为了让凯斯度不至于对我下手,我一直拼命隐藏实力。为此我甚至挑了魔力炉的诸多变种中——最弱的天使之翼作为研究方向。
“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让凯斯度完全失去戒心。我知道他一直在监视我,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只有两种选择,要嘛是杀掉这个麻烦的家伙,要嘛就是远远的躲开他。我有把握杀了他,因为陨落令牌就在我的手里,用这件神器可以杀掉所有人。幸运的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我最终的决定,是消失在众人眼前。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请查理帮我演了一场戏。我知道教廷的手已经伸进查理的王庭,并且和查理身边的很多大臣、贵族联合在一起,所以我干脆让这些人来干这件事情,让我的消失显得理所当然。
“但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查理居然是这样优秀的演员。他骗过了所有人,甚至还骗过了高德。高德会替我打抱不平绝对是我事先未曾想到的,而同样让我想不到的是,他的实力居然增长得如此迅速。
“凯斯度在高德手下吃了很大的苦头,这真是大快人心。更让人高兴的是,凯斯度的光明之心被彻底毁了,他的实力将会因此而削弱一大截。
“高德什么都好,就是心实在太软。他让教廷损失惨重,却没有斩草除根,所以我不得不再跳出来亲自杀一回。
“我杀了很多人,至少教廷在短时间内别想恢复元气,干完这件事情,我正式从人们面前消失。从人们面前消失之后,我整天躲在查理给我建造的秘密实验室里进行自己的研究。
“直到有一天查理向我摊牌。他告诉我,他之所以征服整个世界,并不是为了名誉或者威望,是为了能够建造一个叫接引之舟的东西,而这个秘密原本只有高德知道。
“我看了图纸后,差一点昏倒,因为接引之舟的核心居然是末日三神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验我,难道查理知道我的手里有陨落令牌?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可以确定查理并不知道三神器之一在我的手里。建造接引之舟是一项漫长的工作,查理四处派遣探子寻找末日三神器的下落。
“最后,末日三神器没有找到,却找到了雷神之鞭。除了雷神之鞭外,还有另外几件神器的制造图纸,这应该是某个前代文明的遗留物。
“但不知教廷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之后教廷的人要走了图纸,这让查理非常生气。
“查理对教廷的不满累积已久。教廷越来越像那个已经被毁灭的北方冰宫,当年北方联盟名义上由一些小国组成,其实发言权全都在冰宫手里,而神权远远凌驾于世俗权威之上。
“这是任何一个世俗君王所不能够容忍的,更别说是像查理这样统一世界的君王。
“查理很清楚,他活着或许可以压制教廷势力的增长,但是他一旦死了,以他对三个儿子的了解,他的帝国肯定会分崩瓦解,然后教廷的势力乘虚而入,他建立的帝国将会被教廷彻底吞并。
“查理对教廷一直非常矛盾,我知道他对建造接引之舟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始终寄望于教廷能够想出一种办法来延长他的生命。为此,他一直坚持进行圣水洗浴和祈祷。
“但是在他五十二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那年他生了一场重病,这场重病差一点让他死去,原本他指望身边的两位宫廷祭司能够治好他的身体,没有想到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最终是我用了一种古老秘法治好他。
“从那之后他对教廷彻底失望了,他驱逐那两个宫廷祭司,并且拒绝教廷另外派遣两位宫廷祭司的企图。教廷显然也感觉到查理的转变,所以给他制造了许多麻烦。有整整两年的时间,他都是在各种困扰之中渡过。
“最后,查理终于忍无可忍想要对教廷动手了。不过想要动教廷,首先就要对付凯斯度,这是令他感到犹豫的事情。
“就是因为凯斯度的存在,他才容忍了教廷整整二十年。但是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查理甚至有些怀疑,教廷索要那些图纸其实是凯斯度授意的结果。所以他请求我帮他除掉凯斯度,而我答应了他的请求。
“想要杀掉凯斯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不惊动任何人杀掉他,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我有陨落令牌这个杀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凯斯度,并不是做不到。但我也有我的尊严,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打算依靠神器来战胜对手。好在我也快要领悟到毁灭的本源。
“这是我最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直以来我都隐藏着真实实力和研究方向。最初,我让别人知道我是一个召唤法师,之后又让别人以为我开始研究狂暴之力。但没有人知道我拥有陨落令牌,而我研究的目标一直是陨落令牌拥有的毁灭力量。
“时间一晃又过去几年,我终于领悟了‘毁灭’的真谛。现在应该了结所有的恩怨了。我仍旧带了陨落令牌,但是并不打算运用。到了我这样的境界,自然有我自己的尊严,带陨落令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到了教廷,我直接找上了凯斯度,而凯斯度也接受了我的挑战,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家伙同样也藏得很深。
“一直以来我和查理都确信,凯斯度自从被高德打败之后就放弃了光明之心的研究,没想到他却重建了光明之心,只是将光明之心改变成另外一种样子,一种非常隐秘而不容易察觉的样子。
“非常滑稽,我和凯斯度之间的对决却变成各自显露底牌的游戏。凯斯度每揭开一张底牌,都会让我大吃一惊;然后我打出一张牌,让凯斯度同样大吃一惊。
“而凯斯度最后的底牌,居然是光明之剑。才几年的时间,他就成功制出光明之剑,但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底牌比他更大,陨落令牌把光明之剑连同凯斯度,一起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