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可以证明,你怎么证明?”
“作为甘农的养女,我可以证明大人在临死之际,已经将族长之位传给了阁下。”湖边握着卷轴的指节越来越用力,神情却还保持着那种冷漠,“迪克不会争的,阁下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你们,把这裏当成什么了?”
听着两人之间毫无顾忌的谈话,就像是根本看不见大半个区域已经被百蜘蛛的蛛网所覆盖,被人忽视的源义信不由狂怒起来。
“这么急着去黄泉吗?老头。”
扭头望着面色赤红的源义信,陈烨的眼底中突然爆发出了逼人的狂戾,那凶狠的眼神带着无法抵抗的阴寒,深深渗入了诸人的心底。就像是看见一头露出尖齿的野兽,就连见惯生死的源义信也不由一愣。
胖子缓缓转回了面孔,望着面前的胧夜,不知多少个夜晚,他紧紧抱着这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在充满悲哀与寂寞的噩梦中渡过。从她光泽如玉的胴体上,胖子猎取的不光是那甜美可口的血液,更多是那种让人可以躲避残忍世界的温暖。
陈烨无法忘记自己死亡之时,名字还是湖边的她手握着长刀,紧紧守在自己复活的教堂门口。在那个时刻,胖子甚至有了从未感受过的贪恋,希望初拥她,然后让她永远陪伴自己,陪伴自己在寒冷危险的黑暗中走过。
在这个残忍的世界中,果然爱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从老宅那个血红夜晚逃出的胖子,终日埋头在杀戮与阴谋中,就是为了逃避再次失去一切的痛苦。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还是渴求着能够得到那种温柔。
化身为教廷杀手胧夜的湖边,那记斩碎甘农身体的刀光,同样也斩碎了埋在胖子心底的那个美梦。
现在在陈烨心底剩下的,只有冰火相冲般矛盾的感情,说不清究竟是想肢解眼前这个女人的仇恨,还是无法忍受的失落。
“呵,那个难看的大胖子想对我说什么。”
“他的一切都由你继承,不管你如何处理赤蛇这个旗号,他都会在地狱中看着你,看着你拥有一片绝对自由的土地。”
“唉,那个老家伙,临死之前还真是提了个有些夸张的要求。”
转头望着楼外那血红的云层,胖子像是有些困难的长叹一声,快步走到胧夜身边,一把接过了那个依旧冰冷的卷轴。
“我可不想进地狱后还被他唠叨,既然是这样,东京这面无主的旗帜就由我来继承!!!我会给他一片血族狼人都无法触及的领地,然后为他建立一座方尖塔。”
冷笑一声的胖子攥紧了卷轴,甘农奋斗一生的重压已经转移到了他身上,陈烨现在需要的只是向这个黑暗的世界挑战,挑战那弱死强生的法则。只要站在黑暗世界的顶点之上,无论是旧日的血仇,还是沉积在他心底的怒火,胖子就可以用血和火来清洗!!!
“真是精彩的发言。”
不远处响起了掌声,源义信轻轻拍着手,看着面前这个黑衣的女子。对血族力量有绝对自信的长老来说,胖子的誓言就像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整个世界的法则都是由血族所控制,哪怕是狼人教廷,也只是拥有区域性的统治权,黑暗议会也只能躲在那一座座狭窄的城市之中,没有一个势力可以将自己的影响扩展到全球。
哪怕是亚洲绯族独立之后,拥有无数力量的他们照样可以统治整个东方,甚至依旧可以向全世界伸出触手,用武力来不断征服新的领土。
现在,胖子竟然宣誓要从多个势力的威胁之中,夺下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土地。
“不过,你必须先活过今晚。”
将“八岐”随手放在一边,源义信周身燃起了沸腾的血焰,在血焰之中,浮现起了无数怨灵似的面孔。终日在血海尸山中走过的长老,就连血焰也已经被戾气所侵袭,散发出了一股逼人的尸臭味。
正这时,玻璃幕墙外却传来了物体破空的呼啸,源义信转头望去,却看见一片银色的雨。
无数闪亮的银色光点,像流星般从猩红的天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蒙胧的痕迹。无数银色的轨迹彼此交汇,织成了稀疏的光雨,飞快的落向地面。
“怎么可能?!”
暂时将眼前的三人放到一边,源义信大步赶到了玻璃幕墙边,望着外面那片地狱般的场景。
飞落的银雨覆盖了整条道路,落在了守在楼外的血之禁衞军头上。每道光点都是一枝散发着散光的长矛,血族身上的盔甲如同纸片般脆弱,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长老直属士兵,就像是动物般被钉在了地上。
排成密集队形的血之禁衞军在残酷的银雨中,拼命推挤着同伴,试图寻找一块安全的地方。在飞溅的鲜血中,不时有士兵惨叫着浑身冒出火焰,然后化为一顿黑灰。看着同伴的惨象,惊恐万飞的士兵们逃向大楼的四处,想要躲入安全的室内。
在这片混乱中,无数扑打着双翅的怪影穿透了浓密的云层,从一片血红中直扑而出。赤红的长袍在风中抖动,锐利的银矛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骑着双足飞龙的血腥宫殿骑士,终于在天空中展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混乱的血之禁衞军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东方的三大骑士团之一会向自己进攻,还是凭借着求生本能举枪朝天狂射,5.56mm子弹在空中组成了混乱的火网,试图抵抗这些红衣的恶魔。
坚硬的龙铠轻松的弹开了子弹,双足飞龙的尖啸声在空中形成了死亡的合奏,化作青色的流星直扑而下。锯齿般牙齿咬碎了禁衞军的盔甲血肉,锋利的爪子像软泥般撕烂了血族们的身体,在人群中飞舞的飞龙在血腥宫殿的控制下,就像是一群捕食的猎鹰般,在人群中肆意杀戮。
温暖的血液唤醒了飞龙的兽|性,逐渐狂暴起来的飞龙甚至直接用双足扯开被捕食的对象,或是抓着哀叫不停地猎物,然后从数百米的高空丢下。
“开什么玩笑,芙蕾为什么会攻击我?!”
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源义信瞳孔中充满了狂暴,一向与伊氏共同进退,甚至被人怀疑是伊氏名誉长老的芙蕾,为什么会派出自己属下最精锐的骑士团,到东京来杀戮自己的直属军团。
“怪不得,血腥宫殿会离开东京,这正是她最喜欢欣赏的剧本。”
看着窗外惨叫与杀戮所混合的魔宴,伊邪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遥远的太古他也曾经看过相同的阴谋。
怪不得玉夜只能调来半数的血腥宫殿骑士,另外50名血腥宫殿肯定在净凰的领导下,将源氏家族其他生活在京都领地中的成员,杀了个干干净净。
源义信施放暗云缚魂歌看似是给自己方便,其实是将自己送进了地狱,在隔绝城内联系的同时,结界照样阻止住了源氏领地传来的求救。在净凰骑士的领导之下,不需要多少时间,源氏家族就会被彻底毁灭,剩下的成员也将背上一个擅自开战的罪则,成为向教廷狼人人提供的替罪羊。
只要剩下知道内情的源氏成员死在东京,这件事情就会有一个完美结局,胖子将会得到一个彻底扫荡干净的东京。
既然血族已经血祭了敢于破坏遁世条约的源氏家族,早已经与龙若琳有协议的教廷自然会就此罢手,独立无援的狼人、黑暗议会,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
谁的面子都没有受到伤害,唯一的牺牲品只有源氏,而唯一的获利者却只有陈烨。
为了向胖子表示自己的能力,让他成为自己忠实的奴仆,所以就轻易毁灭一个拥有最高评议会长老的家族吗?
看着龙若琳那有些夸张的展示,伊邪廷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其他任何家族或是生命,根本只是随手可以宰杀的家畜而已。
这正应合了绯族中自古流传的预言,流淌在龙氏子孙体内的狂暴血脉,注定是灾难的起源……
“尊敬的最高评议会长老,看来你的家族已经被摆上祭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