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痛风(1 / 2)

“来看看吧,那吞没一切的岁月留下的废墟,罗马,这便是她的坟墓,如此悲凄。”——18世纪英国诗人蒲波,在罗马城遗迹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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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也有些气恼的西塞罗,摆摆手,几名扈从立刻将哭泣的茱莉雅架开,然后抖了下衣襟,对库里奥喊到:“你应该管管你的女友!”西塞罗的这句话很阴毒,因为罗马城的街头巷尾,都疯传库里奥和安东尼的同性间的亲昵关系,还有人绘声绘色,说两人私下相会时,安东尼还会穿上艳丽的女装取悦库里奥。

这当儿,周围民众也激动起来,他们不愿意新封的国父受到这几个不知好歹的“黄金青年”的伤害,就嚷嚷着围了过来,米卢等百夫长嘟嘟嘟地吹响了口哨,带着新兵,组成盾墙,又将民众往外推搡,希图恢复秩序。

“够了,安东尼,今天我宽宏大量,不会追究你今天的行为,但是你还是要受到相应的惩处,罗马的军队会在三年裡拒绝你的服役,显然这次也是一样,你应该学学你的好朋友克劳狄,虽然你们仨一起号称‘宴会三舞王’,但这次出征归来,他会成为平民护民官,而你三年后再去谋个军事护民官的职位吧!”西塞罗扔下这句话后,就准备离开了。

“那么我也告诉你,西塞罗,为了验证巫女西比尔的预言,我会继承继父高乃留斯的氏名,我也要成为罗马第三个的君王,到那时我暴虐的怒火,第一个就把你给烧死。”被人架住的安东尼,衝着西塞罗的背影示威道。

西塞罗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竖起手指说,“高乃留斯的氏名?是的是的,我准备把这个氏名,授予夺回马略鹰旗的战斗英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哪怕是个奴隶,安东尼你就和他去竞争长满荆刺和垃圾的王座吧,我们罗马人对这种东西弃如敝履。”他对安东尼的语气极其轻蔑,就像看着一个在玩球游戏里落败的五岁小孩般。

那边的马可·安东尼怒火滔天,这边一个东方人样貌的掌秤官,却把双方的对话听得十分仔细,“这次,我是不是也得搞个氏名什么的?以后有点贵族范儿。”

大校场上,两个城市军团的军力举行完拔除仪式后,誓师出征。掌旗官举着葡萄手杖和营旗走在队伍的前面,但让所有兵士都不安的是,主帅也是次席执政官聂鲁达,从出兵一开始就病倒了,据他自己说,是海鲜吃多了,患了痛风的毛病,哼哼唧唧地躺在四面兵士抬得担架上,行走在队伍的中间,好让所有的官兵都能看到他的痛楚。

别人不了解,卡拉比斯可是心裏透亮的,西塞罗也是个狐狸,他和聂鲁达早已达成协议了:西塞罗不追究聂鲁达之前和喀提林密切关系,并安排他在执政官位子上退下来后,去富饶的马其顿行省当行政长官(总督);相对应的,聂鲁达在统帅军队时,必须实行的是“拖”字决,尽量拖到庞培凯旋,这聂鲁达怕是太入戏了,不但“拖”字当头,还装起了病来。

所以,现在第二城市军团行军的实际指挥,是副将克劳狄担当,当然普通兵士不了解西塞罗和聂鲁达间的交易,四起的流言都是这样说的,“聂鲁达碍于和敌人喀提林之前的亲密关系,故意装病,不愿意作战。”

一听到这种趋势,卡拉比斯心裏更亮了——这流言,不是“职业选手”克劳狄散布的,才怪!

吱吱呀呀的青铜大牛车上,卡拉比斯和几名同僚坐在上面,四周都是二军团第四大队和第十大队招募来的兵士脚步搅起的烟尘,呛得他直咳嗽,米卢和塔古斯等百夫长们举着手杖,站在队列的侧面,军乐手则吹着喇叭,发出有节奏的音乐,约束兵士的脚步,“叫你抬左脚,跟着拍子来!”塔古斯用手杖狠狠打了一名新兵的脚踝,那新兵急忙生硬地同步跳了两跳,总算又和喇叭声保持一致了。结果他这一跳,又把前后的步伐给带乱了,只听到手杖的抽打声一下不绝于耳。

牛车后面,是跟着卡拉比斯队伍的“维苏亚先遣军”,大|波的随军小贩、妓|女、工匠,还有成群步伐整齐的家禽、山羊……

“哦,你是那个,在小亚的,对对对,还给我送过餐饭的,卡拉比斯,现在是我姐夫的门客,是吧。”营帐里,克劳狄看到前来拜会他的卡拉比斯,装作一番努力回想的模样,然后才绽放笑容,表示恍然大悟。

扈从把两个精美的袋子轻轻地放在了克劳狄的桌子上,克劳狄低着眼睛,把袋子的绳扣拉开又合起,裏面起码有值五千塞斯退斯的金子,抖了两抖,便放到了桌子下面,然后卡拉比斯旁边的人,又举着一副雕刻精美的铠甲,上面浮雕着鎏金的狮子,看起来不下于一万五千塞斯退斯。

“有何贵干,卡拉比斯?”克劳狄微笑着叉起了手指,问到。

傍晚,克劳狄径自走入了主帅聂鲁达的营帐,正在靠椅上吃着海鲜的聂鲁达,急忙把盘碟藏到了暗处,而后翘着腿继续哼唧起来,“我是来向您申请行军路线布置的,将军。”克劳狄笑着说,目光没有任何多余。

“追踪,继续追踪喀提林的部队就行。”——躺椅上的“野人”聂鲁达有气无力地说到。

“但刚才,一名忠于职守的掌秤官,向我汇报了军队的动态,兵士和百夫长充满了不稳定的情绪,他们需要您明朗清晰的指令。因为喀提林的军队,一直在伊特鲁尼亚和波河高卢的山区,牵着我们的鼻子打转,并假冒执政官的名义,在各处抢先募兵征粮,他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了。”

聂鲁达不快地说:“克劳狄年轻人,你得知道,我们带的两个军团装备是多么的差劲,很多兵士只有把斗剑,连盾牌和标枪都没有配齐,拿什么去和喀提林决战。”

克劳狄上前,在议事桌的沙盘上比划起来:“将军,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来自高卢的梅特拉将军三个正规军团的增援,他们装备和士气都很良好,现在驻屯皮凯努姆地区。而喀提林无论如何流窜,他只有三条道路可选——一,穿过列诺河谷去波伦亚;二,穿过费犹马尔博山口,去高卢;三,最后由阿尔诺河谷,去利古里亚(今热那亚)海湾。”

“继续说下去吧。”聂鲁达无奈地回答,他虽然想继续装病,但官兵的抱怨还是足以让他害怕。

“现在前两条道路,都得穿过皮凯努姆,喀提林无论如何不敢与梅特拉将军对决。所以,我判断,他下一步的路线,就是去利古里亚,那里人力密集、物产丰富,是他取得补给的好地方。”

“你意思,是我们沿着阿尔诺河谷追击他?”

“不,不用,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用一支轻装的别动队,遮断他去利古里亚的道路。而后他就陷入了我方的合围了,我们会在皮凯努姆地区附近,彻底击败他!”克劳狄建议。

聂鲁达摸着肥胖的肚子想了会儿,觉得实在是没办法不辜负西塞罗和喀提林两位了,虽然这两位本身是死敌,但只要我能在半年后,安心去马其顿刮一年地皮,也就顾忌不到那么多了,于是他哼哼两声,“克劳狄,这些事务我批准了,你全权去办理,你得原谅一个迟暮的老者,他的腿居然不听使唤了。”

行完军礼退出的克劳狄,在营帐门口,看到了靠在木栅上的卡拉比斯,两人打着手势,会意事先的策划成功。

方才入账那些话语,完全是卡拉比斯抄在木板上,交给克劳狄,在主帅面前照章朗读的。

夜晚,集合的哨子响起,火把当中,克劳狄举着主帅的号牌,宣读着最新的命令,“我们现在需要个‘坎比根尼’(选锋军官),带领三个大队,执行一项光荣而秘密的任务。至于大军团本身,明天驻屯于该地,因为周围多是田庄和城镇,我们需要取得补给,共持续两天时间。”听到克劳狄的话语,队列里立刻传来了阵阵欢喜的唿哨声,所谓的“补给”,就是在田庄、城镇大发劫掠,而后再把战利品转手给随军的贩子,换来酒水、赌资和嫖资。

至于副将嘴裏的那个“光荣而秘密的任务”,对不起,大家都在往后自动谦让。毫无疑问,最终这个任务,只有两个大队愿意去执行——第二城市军团的第四大队,和第十大队。“资深百夫长,米卢·昆塔斯,你以前在西班牙服过役,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我觉得这个任务,你是最佳人选。”克劳狄神情严肃,而后将一面营旗,交付到米卢的手中。

“副将阁下,对着战神起誓,我愿誓死完成任务。但我需要军营里最好最轻便的装备。”米卢接过旗帜,要求到。

营区里,兵士们噪杂着,在穿戴着头盔,往身上套锁子帷,系着军鞋的搭扣,塔古斯来回踱步喊到:“我再重申一下,待到晨星沉落后的第一刻我们就出发,所有人检查好自己的装具,我特别要提醒带好几样东西——装着羊奶酪马萨饼的袋子,钱袋,十字镐、鹤嘴锄还有篮筐,以及两双备用的军鞋。马上,可没有什么牛车和骡车,跟随我们上路,万事都得靠自己了,菜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