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加图出现(1 / 2)

“问题是晦涩的,人生是短暂的。”——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格拉,其另外句名言是“人是万物的尺度”

“搞什么鬼。”急于参战的维钦托利,与所部骑兵站在马塞利亚外的某处高坡下,看着不远处,雷努斯河下流烟尘滚滚的阿尔比西人大军,声势浩大地进入城市协防的情景,“难道就让我们这么多精锐骑兵,眼睁睁看着对方溜走?李必达不是又抽出了所有骑兵担任锋线,还从昔兰尼加带来了两千匹好马,增补了六军团的骑兵队伍吗?现在所有的勇士在这裏,居然不冲下来,阻截敌人!”

维钦托利唠叨个不停,但旁边的汉斯克、杜松维耶却十分之淡定,因为手持努马王旗标的监军萨博就立马站在后面,他代表着总司令官的处置,那么如果他说不动,那所有人都不应该动。

这些日子,维钦托利就和他们,在抢占了制高点后,像傻子与懦夫般,看着一批又一批的阿尔比西人,举着凯尔特盾牌与长矛,骑着马拖着安着轮子的独木舟,堂而皇之地加入马塞利亚城的战力当中。

而留守亚耳港的李必达,却坐视无睹般,只是叫属下兵士们准备好攻城的器械,加强操练,他委托盖博总理围城工事与舰船建造,又任命波普设计攻城器械,另外让六军团安置在马塞利亚与利古里亚间,被群山环抱的小港摩诺伊科城,由副将博卢斯与佩特涅乌斯监护,将摩诺伊科(今摩纳哥)变为物资的中转站,所有来自萨丁尼亚、科西嘉与利古里亚的给养,都从此卸货,再经由相对安全的陆路,运到亚耳——因为马塞利亚的舰队实力不可小觑,故而李必达不愿意冒险将输送船队直接来亚耳。

最后,待到阿尔比西人尽数入城后,李必达才开始有所行动,他让所有的骑兵分成中队,分散攻击了马塞利亚城周边的所有村落市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李必达充满了“仁慈”,他并未像传统那样劫掠村民,而是让他们抱着所有的粮食财物,将他们驱去了马塞利亚城,闹得整日城门处难民如潮,杜米久斯也只能将门打开,又将数万难民放入。

“很好”,接下来李必达正式开始了围城计划,他再度将四个军团里所有的骑兵队伍单独抽出,占据了距离城外十个斯塔狄亚处的所有高阜、要道,来回扬武耀威,不让杜米久斯能袭击到他的工程队——全由步兵组成,分为三部轮流作息,沿着马塞利亚城对着陆地的一面城墙(这座城市处于三角形的突出半岛,三面城墙都是临海)外,构筑由壕沟、木栅组成的封锁线,最初是一道,接着隔着两斯塔狄亚的空地外,又修筑了第二道,裏面那道的弩砲与弓箭手对着马塞利亚,而外面那道则将目标锁定在雷努斯河外的广袤原野。在两道封锁线的中间,李必达开始大量建造盾车、撞城桩、攻城高塔等设施,这让杜米久斯确认——待到工程完善后,李必达必然会开始强攻马塞利亚城。

随后,李必达的在城方塔楼监视下的军队调动更坚定了杜米久斯的判断——从旗标来看,李必达最精锐的十五与十六军团,全部布置在封锁线处,而利古里亚的仆从军团,则被布置在马塞利亚东面的旧港,一处狭长的水道,现在已被泥沙淤泥堵塞的东岸处,大概是负责监视与牵制之意。

但杜米久斯判断错了,在封锁线完毕后,李必达即刻集合了所有的骑兵,大约不下五千人,来自各个民族,他在第二道封锁线的出口处,对所有人训话说:“这场围城战,必然是场毅力和勇气的比拼,但我认为更是后勤的较量,对于城方来说他们的优势是物资储藏丰富,并且不会因为运输而在途中损耗;而对于我军而言,优势则是我方有沿海的补给路线,并且利古里亚邦国现在在全力支持我们。我经过仔细的分析,发现取胜的诀窍,就是保持己方优势,粉碎对方优势——杜米久斯满心以为我会攻击他严密的城垣,而后铩羽而归,接下来他会利用城中的舰队,出海破袭我的交通线食道,逼迫我撤走包围,这样西班牙庞培的五个军团就会形成局部优势,或蚕食高卢,或渡海进击意大利,那样凯撒阁下的优势便会被抵消,甚至是逆转。同袍们,将佐们,所以马塞利亚必须在三到六个月后灭亡,整个世界的战局锁钥担于我方一身。今日大伙儿齐集于此,应该明白我的用意,那就是先前我约束你们渴求战争的心思,目的就在于先放上万名阿尔比西蛮族入城,接着再将三万多周边村民也驱赶进去,这样马塞利亚的粮食储备,便会以两倍和三倍的速度飞快消耗下去,我们需要的只是加紧包围,让他们自己在饥饿与困顿里灭亡好了。如果你们要问我,现在我们该做什么,那么你们就开心了,我们反向先使用骑兵,扫荡阿尔比西人在外线的村庄,统统将他们捣毁焚烧殆尽,来惩罚这个不知好歹的蛮族。接着,我会将更可怕的任务,交给我最可靠的骑士与商团们!”

“所以尽情破坏吧!”五千多名骑兵,在各色旗标的指引下,发生了浩荡的喊声,如狼群般沿着雷努斯河逆流而上,见到阿尔比西人的集市和村落就烧杀劫掠,因为精壮全部都去协防马塞利亚,现在又完全被封锁线隔绝,故而这个部族留下的只是老弱妇孺而已,大批的奴隶贩子就像海洋上跟着船只的鲨鱼,用五十到一百个塞斯退斯,甚至萨丁尼亚总督还允许他们用实物,不管是肉、谷物还是酒水,来将虏获的成千上万阿尔比西部落民,变卖为奴,送入利古里亚里去,为他们提供大量廉价甚至是无价的劳动力,用来利古里亚更卖力的援助。

“所有阿尔比西人的田地,如今都归你们阿尔维尼部族了。”这是在亚兴山的断崖下,李必达眺望着阿尔比西人最后的据点山堡,对旁边的维钦托利所说之语。

这时,又轮到维钦托利惊讶了,当他看着整个燃烧焚毁,到处是被杀死的尸体,被牵走的牲口和活人时,最后还是笑了笑,表示对总督厚爱的感激之情,“从此就如马塞利亚对庞培那样,我阿尔维尼部族也是阁下的克里恩。”

“不敢当。”李必达意思深长地笑了下,接着继续热情拉拢,“其实先前我在高卢,和色韦弗人作战时,曾俘虏过他们的公主,名叫普洛契的女孩,现在正寄养在米兰我妻子哪,应该已经长大了,并且得到了高等的教育。如何,听说你们高卢贵族最喜欢做两样事情,一是进入共和国元老院,二是娶个日耳曼的女子。”

这意思,是要维钦托利娶普洛契,这大概又是收买我的一环,不知道单纯是这位怪怪的总督意思,还是凯撒的授意,就在维钦托利犹豫时,李必达接下来说:“凯撒已经在罗马城通过了法案,继续保障全高卢境内的公民权授予,所以你我现在没有身份的差异,都是一介公民,你们的两个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但前提是继续与凯撒精诚合作,达到双赢的目的。”

“最直接的一场胜利,就是既然全高卢都获得公民权,那么卢比孔河作为共和国疆界这种传统,也就自然破灭了对吧——或者说,凯撒先前越过它的叛国罪,也就消弭无形了。”维钦托利说到。

李必达哈哈笑起来,说你可真是全高卢最聪明的贵族,我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阿尔维尼部族必然会在你带领下欣欣向荣——你说是不是?

对方没有做出很明晰的回答,只是指着亚兴山上的阿尔比西人的堡垒说到,“我方大部是骑兵,既然闪电般扫荡了他们的村落,下面要攻取山崖上的这座城堡,是否有些为难?”

但接下来的举动,再次验证了李必达的狡诈——三日后,十五和十六军团,居然举着旗标急速赶来,还带着大批的木材器械。原来,李必达早就做好了安排,这两个主力军团不过是他迷惑杜米久斯的障眼法,他带着骑兵离去不久,原本在摩诺伊科的六军团就急速出动,很快替换了这两个军团,担任封锁线的警戒任务。

既然大队的精锐步兵来了,那么这个山崖上仅存的千余名阿尔比西人,灭顶的命运也就注定了。所有的兵士,娴熟地竖起了数十罗马尺高的攻城塔,上面分为三层,有供人员出入的梯道,还有射击与出击用的板窗,第一层是伸出的青铜撞杆,第二层则是带着风箱砲的射孔,第三层是供兵士和军奴推动的轮车。

四座巨大的攻城塔,每座的底层都有兵士、军奴奋力推磨般地朝前推动,下面的其余兵士纷纷将盾牌举起,组成片抵御箭矢落石的海洋,护送着怪兽攻城塔轰隆隆接近山崖的断面,其上临空设立的梯道和眼睛堡上,阿尔比西人发出绝望的呼号,仅存的男丁都全力朝这个挂着盾牌与兽皮,带着轮子的“怪物”掷出标枪,这代表着他们最后不屈的精神,但在战术上是无济于事而悲惨的,他们简陋的武器根本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攻城塔内,努比亚黑人射手,纷纷掀开板窗,嗖嗖嗖地射出毒蛇般的箭矢,山崖上不断有中箭的阿尔比西蛮族惨叫坠落的身影,待到逼到更近处,风箱砲的管道也挨个探出射孔,吐出道道桥梁般的焰火,将躲在眼睛堡内的残余阿尔比西人烧成焦炭。

最后,当塔楼上的努比亚射手,逼退了山崖上木墙后的守衞者后,裏面的人催动撞杆,一片片响声后,木墙被彻底撞塌——接着鱼贯而出的罗马兵士,猫着腰,在盾牌的掩护下,踏着射出的飞梯,挨个冲上了山崖。

烟火弥漫间,维钦托利看着这凄惨而不对称的一景,心中想着,这简直不是战争,而是场标准的屠戮,为什么?李必达对付这样个小山堡,要如此兴师动众,手段残忍!

“因为我要让阿奎诺亚、旧高卢的所有部族都看到这场战争的血腥,以防止有人重蹈马塞利亚愚蠢的覆辙,有时候对待实力不足但又蠢血沸腾的家伙来说,剑与火更能让他们明白苟且性命是件美好的事。因为在我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又技术先进的军团面前,胆勇和谋略越大,下场反倒会更凄惨——维钦托利,不要谴责这种残忍,因为我是个热爱和平的人,杀一些人,是为了更多人安心地活下去,对不对?”说完,维钦托利看到了“热爱和平”的萨丁尼亚总督,在一群束棒扈从的前呼后拥下,吹着喇叭,朝着马塞利亚的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