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发与真头发混杂一起,披散下来的普林西娅,丧魂失魄地擦拭着身上的血,别无抉择,只能继续喘着气,在字板上刻着名字,完了后李必达满意地将扈从将证据全部收齐,接着换上了温和的语气对普林西娅说:“这不就可以了吗,我的小松鼠、小白鹅,没任何人能伤害到你。还有,你还能继续给庞培送情报,我在金古卢姆给你的‘情报员’安排快船,乘着这段时间天气上好,在凯撒渡海的同时,将它给送出去。”
“什么,可是你!”普林西娅不敢相信,她下面似乎有点明白了,李必达是要用假情报来迷惑庞培方。
但接下来这个男子说的很清楚,“为表示诚意,我将番号和部署都告诉你,我即日就带十六军团赶赴拉文纳,那儿有支船队,我准备与六和十五军团一起横渡海洋,去萨罗那地区,与凯撒形成钳形攻势——十三军团,会在罗马城担任虚兵,迷惑庞培。”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庞培会继续接受你的情报,并且打乱对方在希腊南北的整个布局。另外,我还有个小秘密,那就是在这么清楚的情报里,混杂了些不真实的信息,就是拉文纳的船队,其实一次性只能运输两千人不到的队伍过海。”李必达冷笑着,说到。
看到对方纳罕不已,李必达很耐心地解释说,“但是根据你的情报,我可是带了三个军团,所以我可以不费力气,就让对岸的殖民城市畏惧投降我,这样只要少数人马就能营造大声势,为安全建立落脚点与防御圈创造条件,并且进一步让盖比努斯与比布鲁斯摸不着头脑,搅乱他们的判断!”
“什么。凯撒来了!”这是在阿波罗尼亚城里,病榻上的比布鲁斯听说战况后的第一反应,他没有叱骂任何人,而是带着烧得如胭脂般深凹的脸颊,爬下床来,将扈从取来短剑与匕首,大喊道,“我们的舰队呢,我们的船只呢?凯撒的目标在于何处,是狄克哈强还是奥利库姆,还是我们所在的阿波罗尼亚?”几名奴隶企图拦住激|情过火的舰队指挥官,但是当他听说到失望的消息:凯撒的主攻方向不明,因为在他倒下休养的这几日,不管是利波还是马克西姆斯,都懈怠了,而船员水手也不愿意再在海面上漂泊,选择上岸休息,并没有拦截巡弋的队伍,所以凯撒的行动,再想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比布鲁斯咆哮着,愤怒地用剑击打着雕塑,将上面的口鼻砍得支离破碎,“给我出航,还有奥利库姆的维斯皮洛与米罗基乌斯,急忙也派出船只出击,捕捉运载凯撒兵士的船只,毫不容赦的一个一个击沉掉,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就算阻挡不了凯撒上岸的第一波兵力,也可以打灭他的第二波人马,随后他们就困在伊庇鲁斯,进退无路,再叫德尔斐的盖比努斯与赛克图斯的三个军团冲来,凯撒就完蛋了。”重烧下的比布鲁斯,就像个欢乐的魔鬼,手舞足蹈。
凯撒的船队在安逸的海面上行驶极快,当晚进发,次日不到中午就来到了登陆地点,当然这并非凯撒事先精确计算好的,那个年代的技术限制也无法做到这点,一切都要看命运女神的脸色——幸运的凯撒,率先带着九、十和十一军团,大约一万二千人上下的队伍,及二千名日耳曼色韦弗骑兵,出乎比布鲁斯的预料,在更南部的叫帕莱斯特的狭长石滩上岸,这儿夹在科孚岛与阿波罗尼亚间,是块突出的海岬陆地,更利于凯撒巩固防守庞培军可能出现的反扑。
“神灵庇佑。”这话,是凯撒跳上陆地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随即他就要求自己属下的色韦弗骑兵,顺着自狄克哈强港,横贯整个希腊的艾格那提亚大道前行,占据要点,因为在帕莱斯特在南部数十罗马里内,满是比布鲁斯舰队的停泊地,尤其是科孚岛更是主要据点,凯撒丝毫不敢怠慢,他让兵士在爬上陆地后,立刻将潮湿的衣服脱下,用橄榄油擦拭身体后,换上此次出航唯一的行礼,“一套干燥的衣甲”,随后即刻北上,朝比布鲁斯所在的阿波罗尼亚城火速进军。
只要夺取阿波罗尼亚,就有个稳固的桥头堡了,这样他才有立足之地,不至于在岸边被庞培军歼灭。
接着,凯撒叫船队火速返航,去接还在布林迪西港待命出发的,安东尼所带的其余军团,一并来此。
那边,科孚岛上,阿波罗尼亚直到狄克哈强处,各个城市塔楼上,烽火处处燃起,比布鲁斯的舰队也行动起来,他不顾病躯,亲自带着二十艘舰船从阿波罗尼亚起锚,另外科孚岛上近百艘袭击舰也应该快就位了,“要像鲨鱼般,吞噬凯撒的船只,抓到他们,捕捉他们!”
不久,一艘打着醒目小旗的船只,在勘验好口令与暗号后,抵达了稍北部的奥利库姆,当时两位指挥官正准备响应比布鲁斯的命令,带着所有船队也前往海面上搜索攻击,但普林西娅的“情报”也在此刻送来,送信人说得很清楚:意大利的南部海岸,被凯撒封锁得很严密,所以女主人派我等从稍微疏漏的北部送来情报。
“马上,凯撒的首席副将李必达乌斯,会带着三到四个军团突袭我们的港口城市。”打开这情报后,维斯皮洛大惊失色,难道凯撒在那边的渡海,只是佯攻,而李必达乌斯才是主攻环节,而且他们驻防的城市是如此的运气不佳,恰好首当其冲。
那边甲板上的米罗基乌斯也沉默不语,三个军团肯定配备了强大的船队,而他俩手头只有区区十艘舰船,外带三个驻防大队的可怜兵力,先前他多次打报告给比布鲁斯与盖比努斯,要求加强该地的防务,但都被置之不理,现在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们了。
“我们不要理会着情报,直接带着船队与兵士出航!”米罗基乌斯大胆说到。
“可是,丢弃城市的防务,不会遭到惩戒吗?”维斯皮洛忧心忡忡地说到。
还是米罗基乌斯老行伍,经验足,他对维斯皮洛说:“马上全军上下,统一口径,就说情报送来时,我们已经遵守比布鲁斯的军令出海了,这样就算李必达乌斯来了,奥利库姆被攻陷我们也不必承担罪责——还有将情报叫书记员抄录三份,一份给比布鲁斯,一份给正在北部围攻伊萨城的莱利阿斯,最后一份直接给盖比努斯与马赛拉斯将军,他们在德尔斐主持全希腊城邦的联会呢!”
两人计较已定,便直接跳上船只,朝南部的海域开去了,理由十分充足,“协助捕捉凯撒的主力船队。”
那边,李必达与十六军团的首席大队,外带一千名马蒂亚人,已经在亚得里亚海北部扬帆急进,目标就是奥利库姆,“若是敌人弃城而走,我方就迅速占据这个海港;如果他们还胆敢抵御的话,就使用风箱火和马塞利亚贵妇砲强攻,不管多大的牺牲,都要成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很明显,他事先散播的假情报立功了,奥利库姆根本没有驻防兵士,当李必达的船队驶进水港时,长老会已经带着花童站在码头上呐喊欢迎了,当时正是次日清晨时分。随后这群人讶异地看到,这不过是支很小型的舰队,下来的兵士也只有两千人左右。
但那封情报正随着奥利库姆城的失陷,急速地沿着各个传播途径,像箭头般朝希腊的内陆扩散。
伊萨城下,围城阵地里,光着上身涂抹橄榄油的莱利阿斯将军,正颤动着他那结疤的左眼(以前他在东方与米特拉达梯六世作战时,左眼挨了记流矢),吃力地从传令兵那儿阅读着传来的情报,“什么,居然有三到四个军团在奥利库姆登陆,也就是说我军团的西南侧翼遭受到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