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者‘俘虏’了她凶恶的征服者,将艺术带入了罗马的乡村。”——贺拉斯评价罗马共和国的“希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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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两个骑马的百夫长神色紧张地跟在奥塔基利乌斯的身后,因为他俩害怕若萨罗那真的使诈的话,他们会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结果在经过拉丁山时,奥塔基利乌斯指着山上许多便装的人,说那些都是准备祭典的人,“马上城市投降后,你们也可以参加,与市民一起欢乐。”他的话伪装得很像那么回事,简直胆大到没任何破绽。
随后在山和城市间的坡脊上,那两个百夫长只看到一些杂树,和道似乎是被雨水冲刷成的沟渠,其他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
接着他俩进入了城市当中,除去有正常的城市驻防者存在,并未有奇特现象发生,接着这两个百夫长向市政官和长老会表示,相信了萨罗那城的和平诚意,并愿意如实向莱利阿斯将军汇报。
当两人回到营地后,城后方山崖岩洞里,走出了许多全副武装的兵士,迅速占据了塔楼与城门;拉丁山上的,穿着市民便服的兵士,继续火速开始用砖石和木材垒造工事,挖掘壕沟;隐藏的最好的,要属山脊后的兵士和市民,他们先将材料摆在背面的森林里,并且事先顺着规划浅浅挖了地基,看起来就像雨水冲出的自然沟线般——待到敌方的巡查员离开后,他们举着铁锹和十字镐,急速将地基挖深,并按照波普的策划,将削尖的木桩横竖插好,中间绑上相连的鬃绳,随即再将砖石按照木桩列成的“模块”垒齐,接着参照先前保衞蓬提卡比昂衞城的方案,在半墙背后,每隔一段距离就使用铁板和巨钉及帆绳加固,这样一道长一个半斯塔狄亚的半墙,大约到半夜时分就完工了。
但那边,莱利阿斯还在犹豫不决着,因为他不明白先前在大雾里的那支模糊不清的军队,现在去向何方了。为防万一,在次日他让一千名特里巴利勇士,站在队列最前线,两侧都安置了轻装步兵和骑兵作为掩护,后方是他的主力军团。在萨罗那的那边海滨,全是利布尔纳的轻舟船队,负责围困监视。
城中似乎真的按照之前的承诺来做的,即使半裸的特里巴利人,手持逆刃镰刀,鼓噪着站在城市塔楼的杀伤距离内,但对方并未做出任何射击行为。甚至莱利阿斯命令自己的射手和弩砲对城内|射击后,他们也是沉默不应,于是这位将军放松了警惕,在临近日落时让全军取消队列,回营休息。
一到夜晚,李必达就紧锣密鼓,开始顺着那道半墙,朝拉丁山调拨兵马,等到第三个日子来到后,莱利阿斯派出潘神军团的首席大队,朝着萨罗那的城门走来。
这时,城上塔楼上突然射出石弹和标枪,事先毫无警告,潘神军团首席大队本来以为自己是不会遇到任何抵抗,轻松接受这座城市的,瞬间就被打死打伤许多人,其他部队也在愤怒喊叫里,如潮般朝后退却。最高处的城堞上,突然竖起了金色的各军团旗标,李必达高居其上,整个萨罗那的市民,不管男女老幼,都在背后呐喊助威。
“可恶,果然被欺骗了!我决定不宽恕这座背信弃义的城市,城破后所有男女都卖为奴隶,至于本来的奴隶嘛——那也卖掉,并且每人要比市民高一个塞斯退斯的价格,让这城市永远沉沦受辱!”莱利阿斯气愤地几乎要失语,他急忙发挥临阵手腕,将步兵和射手的队列调整好,随即他高声喊着“马基乌斯,马基乌斯”。
马基乌斯,是庞培亲信的工程总监,角色类似于李必达属下的波普与盖博,原本他在科菲尼乌姆城战役后,被李必达骑兵所俘,但是旋即被释放,并且携带凯撒的亲笔书信给庞培,虽然没有什么用处,后来他前往西班牙辅佐阿弗拉尼乌斯,第二次被俘,但凯撒只是甄别了他的身份,随即将他与其余将官一起再次释放掉了。
当工程总监跑上来后,莱利阿斯指着萨罗那城,大声询问应该如何迅速将这目标给拿下——马基乌斯细细观察了番后,建议所有兵士结成盾墙,随后在城东修筑起五座木制的高塔,弧形布置,“恰好可以隔绝城市的城墙与那座小山的联系——每个高塔驻守一个联队兵力,并配置五十名弓箭手、投石手,而后任务完成后,我方再集中兵力夺取那座小山,便可以直接筑起土山,修起盖棚,把抛石机的火力倾泻到城内,并将城墙打破,这样三到五天,也就能夺取萨罗那了。”
“哦。那就听你的,叫奥利库姆的第一军团也赶来,作为我攻城的预备队。”莱利阿斯首肯了这个计划,但是在当天,当他派出三个大队执行对拉丁山的监视牵制任务时,兵士们惊讶发觉,就在一夜间,小山与城市间竖起一道半墙,并且有敌人在驻防。
“马基乌斯,马基乌斯!”莱利阿斯又不耐烦地将这位从器械工场里唤出,告诉了他这个突发|情况。
“叫抛石机对着打几发试试。”马基乌斯建议道,于是潘神军团的射手与步兵,掩护两架野驴抛石机,冒着山头上李必达骑兵砲的火力,逼近了半墙,几次轮射下来,马基乌斯发觉,石弹虽然能很轻易将那墙面砸凹陷下去,但墙体却能屹立不倒,所以后面的萨罗那市民很迅速就重新修补好了,就此他判断,墙后一定有坚固的支架撑着。
“上萨蒙托加。”这还是李必达的兵士第一次见识到这玩意儿,可是庞培军自己的发明,“萨蒙托加”意思就是“雷雨”,其实是马基乌斯吸收希腊工程师的经验,发明的类似管风琴般的多槽射击器械,也用轮子来控制,上面有八个滑槽,上西下四,都用鬃绳肌腱扭力弹射,但马基乌斯这次发射的不是重型标枪,而是用伊利里亚特产的软木,利布尔纳人喜欢用它来制造船只,在上面精确敷好硫磺、沥青,并且在顶端点燃后,如雨点般射向半墙——软木在飞行过程当中,遭遇到空气摩擦,熊熊燃烧起来,纷纷进入半墙上的木制塔楼,随后疯狂延烧,在上面与背后的萨罗那市民与兵士猝不及防,许多人被当即烧死烧伤。
勇敢的萨罗那人不甘心失败,他们调集来了更多的市民和奴隶,企图修缮被烧毁烧塌的墙壁和缺口,但是马基乌斯指挥四架“萨蒙托加”,并精准地顺着缺口处,将带着火焰的软木不断射入,死去者血肉模糊的尸体堆满了彼处,并且发出烧焦的腥臭味。
“让拉丁山的阵地出击。”塔楼上观战的李必达,冒着飞来飞去的矢石,对身边的掌旗官命令道。
“可是,这样会过早暴露我方的主力位置的。”旁边的军团司令法奥比纳斯忧心忡忡,因为事先李必达就经过精准勘测,明确了这座小山是突袭莱利阿斯军的关键,在上面的也是十六军团的精华:首席大队,三门骑兵砲,还有所有的马蒂亚骑兵。
若是过早出击,再想达到对莱利阿斯的震骇效果,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城堞上,萨罗那的市政官,与许多长老贵族都在奋力鼓舞市民协防,李必达是绝不要说出让他们心寒的话语的,便即刻否决了法奥比纳斯的建议,“保护萨罗那,就是保护我们自己,也是衞护凯撒阁下的事业——先让你军团首席大队出击,吸引敌军注意,随后埋伏在山背的马蒂亚骑兵,突击那些攻城器械。”在他的指示下,掌旗官们站在塔楼上,连续举起了三面军团旗标,并且打出一套旗语。
“什么,居然叫我们现在就出击?”克雷塔斯带着抱怨的声调说到,但是旁边统帅马蒂亚骑兵的汉斯克,二话不说,一切唯主帅的意志马首是瞻,立刻跑去动员起属下来。克雷塔斯在抱怨几句后,也下令旗官与号手,奏响进攻的号角,随后“昔兰尼人”军团的首席大队,排成绵密的纵队,从山上隐蔽处起身,盾牌接着盾牌,长矛靠着长矛,羽饰挨着羽饰,勇猛地向马基乌斯阵地和后继庞培军大队中间的结合部冲锋而去。
这个突袭倒是吓了莱利阿斯一跳,他大声骂道那两个粗心大意的百夫长,叫他的部队陷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这时,萨罗那人从城门塔楼处抛射下来的火罐与石块更加猛烈,许多青壮年组成的义勇军也手持武器杀出,当莱利阿斯的主力军队遭到夹击,惊骇退走时——娴熟掌握骑兵出击时机的汉斯克,瞬间就带着马蒂亚人,组成冲锋队形,势不可挡地突入了马基乌斯所在的孤立前阵当中。
邻靠的巴利阿里蛮族兵,嚎叫着前来增援,他们大都只戴个色雷斯盔,手持逆刃砍刀,光着屁股上阵,在近战肉搏里势不可挡,这让萨罗那的青年义勇军根本不敢阻拦他们,但是这种“光猪冲锋”马蒂亚人根本不惧怕,他们在疾驰当中,对着巴利阿里人所在的空旷地飞射箭矢,这下子毫无防护的巴利阿里人,光凭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挡住大力的带鈎箭簇给他们造成的伤害,许多人手脚和腹部被贯穿,肠子和骨肉流的到处皆是,许多人被射成了豪猪刺猬,连坐在地上都无法忍受伤口的撕裂痛楚,只能转身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