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时,调料是胃的食粮,吃饱后,调料是胃的负担。”——塞内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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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军团原来的司令官暂时撤销职务,留在我的身边担任副将,因为这个军团与十五军团一样,都是李必达乌斯将军亲自调|教出来的作品,当它单独属于我指挥序列时无所谓,但是一旦归于李必达乌斯将军指挥,那就不要有任何外人干扰,让他自由指挥好了。”以上是凯撒的原话,所以十三军团现在就是塔古斯在管理,但是由李必达直接兼任司令官。
李必达的两路人马,一支就是十三军团单独作战,佩特涅乌斯与塔古斯带着这路人马,忽然一气北上,进入了马其顿行省,并且要求该行省的希腊民众领袖墨涅德穆斯,尽快“带着橄榄枝与小麦面包,前来欢迎狄克推多的军队”。
而李必达自己则带着六军团与十五军团,在马其顿与塞萨利亚交界边境的山区,悄悄潜伏下来。这儿北上可以前往马其顿地区,南下则能威胁到艾格那提亚大道,是个再理想不过的枢纽地带。
“什么,墨涅德穆斯投向了叛军?”在进军的途中,西庇阿有些兴奋地观验着这个情报,大声问道,当得到斥候骑兵肯定的消息后,他就对旁边色雷斯王子萨拉达说到,“你领着同盟军经过马其顿来到这儿的时候,是否已经得知这样的消息?”
萨拉达摇摇头,说一定是墨涅德穆斯遭到了敌人军队的威胁,西庇阿便粗声说到,看来凯撒早就派遣了别动队,打起了马其顿的注意,“我们应该调转主攻方向,前往马其顿行省去!”
“哦,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这时,西庇阿身后一位眼神锐利的中年将领说到,“我们的任务,是领着军团前去夹攻围困科库拉城的凯撒,而不是与敌人偏师纠缠。”听完这句话后,认为自己身兼三个荣耀姓氏“梅特拉”、“高乃留斯”与“西庇阿”的最高司令官,带着不满的眼神,看着这位从来都直言不讳的副将,他叫阿庇斯,出身平民,照理说应该和凯撒站在同一阵营里,但却鬼使神差地投入共和派,是个很讨厌很讲究原则的家伙,西庇阿早就想把他赶走,但因为这位在以前的东方战争和高卢战争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与胆识,所以居然现在甩不掉他。
于是西庇阿还得受累说服这位,“马其顿是兵源和财富的大省,我们不能失去这个地区,此外要是让敌人的别动军占据马其顿,我们的后方就会受到威胁,所以我还是觉得必须得北上收复马其顿。”
但阿庇斯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而坚定地说,“现在的战争胜负关键,不在于马其顿的得失,而在于击败凯撒,杀死他或者俘虏他,那么战争就胜利结束了,请别把眼光放在无关紧要的地方。”
“我是最高指挥官!”终于,西庇阿愤怒地祭出了这个杀手锏。
阿庇斯表示保留意见,不再抗辩,随即他又指着军队前方的阿利亚克蒙河说,“你可以带着两个军团北上去马其顿,但是我却要与第六军团留在这个河边,挖掘营地,看守辎重。”
听到这个决议后,西庇阿长舒口气,总算放缓情绪,答应阿庇斯他只需要三到五天,就能击溃出现在马其顿的敌人游军,接着他再回来(当然要狠狠在马其顿勒索一笔再说)与阿庇斯会合,前去击溃凯撒本人。
随即在当天,西庇阿就兴冲冲地出发了,他沿着阿利亚克蒙河的左岸行军,几名马蒂亚骑兵在悄悄勘测过他的阵仗后,便急速跑到隐蔽的营地里,将情报汇报给了李必达。
而后,李必达、萨博、赛尔哈等将领,带着衞队登上高处隐蔽,观看着敌人的行军姿态,“看来这个喜欢边看艳舞边自渎的家伙,也不算是个无能之辈,他的阵势是沿着河流行军,单方面的袭击对他来说是没有作用的,另外西庇阿的队伍里好像有大批的色雷斯轻装骑兵,看来是得到柯蒂斯的援军了。两个军团对付两个军团,有些吃力。”
“根据斥候的报告,西庇阿应该还有个军团,停留在阿利亚克蒙河边,负责看守辎重营地。”黑皮肤的赛尔哈提议,“我们可以先放西庇阿过去。”
“然后急袭他的那个辎重营地吗?”李必达想了想,“不,也许还有更大的连环计策!”
阿利亚克蒙河的两岸,在入夜后又升腾起大雾起来,在雾里安冈第努斯的六军团在保持缄默,举着火把急速朝目的地前行,他得到代理总司令官的急令,“趁夜出发,直驱敌人的辎重营地,据我所知,对方守衞于彼的只有一个军团,番号是马其顿行省第六军团。你达到目的地后,就列堂堂之阵与他们对峙就行,我的目的就再诱导西庇阿的两个军团急匆匆赶回来,而我在安达布基亚山设下伏兵,伺机歼灭他!”
原来我的军团,就是个幌子啊!安冈第努斯苦笑着,但这也好,他始终对先前在叙利亚卡莱的血腥溃败记忆犹新,虽然他是为数不多逃出来的将军,却觉得那片沙漠是永远的噩梦,“如果只是个幌子,那样也好,血战距离我与兵士们远点才好。”
忽然,前方发出了山崩海裂般的喊杀声,安冈第努斯吓得失色不已,整个队伍也开始混乱起来,许多兵士在黑夜里的身影晃动,朝反方向畏惧逃跑,“吹响喇叭,我再重复一遍,吹响喇叭!”安冈第努斯大叫起来,随后凄厉的军号喇叭声刺破了夜空的沉寂,各个百夫长开始寻找自己的手下,就这样乱糟糟折腾了半天。待到天放明的时候,安冈第努斯才算是整顿好了秩序,但是也发觉他的六军团慌乱之中,往后跑了整整三个罗马里,自相践踏踩死不少人。
后来在前面带队的首席百夫长跑来时,安冈第努斯才知道,原来是前队的兵士遭到敌人暗哨骑兵的伏击,随后在惊恐下自相残杀起来,不但暴露了目标,还导致了现在可耻的溃退。
安冈第努斯心塞而颓然,但现在也只能如此,反正他总算是让两个“六军团”照面了,于是便下令立起营地,与当面的敌人对峙起来。
“派出传令骑兵,叫西庇阿将军尽快回来,不然我就把全军的辎重与行李送给敌人了。”阿庇斯在营地塔楼上,看着对方的动势,就这样对属下的骑兵队长吩咐道。
那名叫马尔库斯·奥皮弥乌斯的骑兵队长,急速驰过了安达布基亚山——在那儿李必达的十五军团,不管是骑兵、战车与步兵都隐蔽得非常完美,根本没有被这个着急的骑兵队长察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当他将最新的战况交给西庇阿的时候,这位指挥官正满面愁容,看着在其对面五个罗马裡外的山坡上,列阵以待的凯撒方的十三军团,在李必达副将佩特涅乌斯的安排下,十三军团简直做到了无懈可击,弓手与投石手都分散在要害高地,周围环绕着衣甲鲜明、士气高昂的轻重步兵,在下面的前线平野上,有警戒骑兵来回疾驰,扬着尘土,大声耀武扬威。
即使西庇阿有两个军团,但想要正面击破这样的守御,也是极度困难的,而想要绕过去也不可能,“看来敌人是早有准备了。”西庇阿恨恨地说到,“你快回去告诉阿庇斯,不允许他抛弃我的辎重行李,整个军队在小亚细亚索取的钱财可全在裏面,他要逃跑,整个军队就不用打仗了,彻底崩溃——好了,好了,我放弃马其顿,即刻就带着骑兵回去救援他还不成吗?”
而后,西庇阿扯了扯坐骑的缰绳,但是却发觉这匹马有些执拗,老是在原地用蹄子掘土,他便下意识地看着奔腾的阿利亚克蒙河,在看着模模糊糊的远山阴影,在心中犯起嘀咕,“在我的正面是敌人一个严阵以待的军团,而在后方的营地里,也出现了敌人一个军团,敌人究竟是如何使用军队的,难道仅仅是将我给调动回头,这么简单?”
于是西庇阿喊着色雷斯王子萨拉达的名字,“带着你的骑兵,在步兵的外围担任游走警戒,遇到每个横向的山谷与街道,都要分出人马去哨探。另外,所有步兵都列成长纵队,全副武装,保持接战姿态行军!”
安达布基亚山的峡谷里,萨拉达王子亲自带领的四百名骑兵,正在紧张万分地顺着狭窄的道路,朝两边荒芜崎岖的山头仰望,这时恰好是日暮时分,各种不知名的鸟儿,和蝙蝠发出阴森森的叫声,在上空飞来飞去盘旋着,“再往前走一个斯塔狄亚,就必须得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必须!”萨拉达王子在心中抱怨着,手心与额头全是汗水,忽然他听到了马匹轻微的嘶鸣声,顺着横穿山谷的风隐隐而来,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与马非常熟悉的他,还是猛然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快,快回转马头,撤回去!”但是两边的整片山坡,都发出了野蛮恐怖的叫喊,无数人影在萨拉达的头顶上闪现,箭矢、飞石如瓢泼大雨般飞下,在山谷出口处,树木与巨岩被滚滚退下,他们的出路被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