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迎面走来个“集会所三人组”成员,是负责通知、清理、维护罗马集会场所的低级官僚,他见到安东尼后,便说到“尊敬的骑兵长官,我们必须临时通知您,今日的集会地点发生了改动,转移到了茱莉亚会堂。”
“什么?”安东尼诧异地说。
“因为前些日子的雷暴天气,大剧场的屋梁被打坏出几个缺口,所以值班的元老司平泽尔阁下才做出这个决定的。”那成员不动声色地说。
安东尼只是迅捷地摇摇头,便冲下了帕拉丁山,朝着相反街道上的茱莉亚会堂走去。
灶神庙的圣器库里,李必达来到了,因为今天的会议没有他的份,这是喀西约的安排,明确命令三月十五日的聚会,商议的只是对帕提亚的战争,所以另外位骑兵长官不必来参加,很明显喀西约是要将他给支走,冷风不断灌入厅堂当中,盆栽上的各种植物在倒伏着,外面的天体都已隐没不现,各种怪异的风声和响动充斥着耳膜,整个城市和大地笼罩在苍灰色下,“旧的预言尚未实现,新的预言即将落地。”这是李希莉娅的声音,她从柱廊间走出,“西比尔预言书必须要遵守,它是个死结,只有当事人的鲜血才能解开。”
“我还剩一次机会了吗?”
“是的,你尽可使用。”李希莉娅带着种自信无比的神态,说。
这会儿,在凯撒家的庭院里,独裁官已经穿好了内衣,在奴隶准备取来袍子时,他的妻子科尔普尼娅走房间走出来,脸色苍白,“也许你今天不应该去集会,我昨晚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和你相关的梦——我梦见在维纳斯神庙里,你的雕像正在宛如喷泉般流出无数的鲜血来,而所有的罗马人都在血形成的池子里洗手沐浴,我,我是真的被惊吓到了,我这辈子从未做过这样诡异骇人的梦,这预示着危险,尤利乌斯。”
“最大的危险不是危险本身,而是凯撒身为独裁官居然不敢出门。”凯撒回答说,接着门阍前骚动不已,披着羊皮斗篷的佛拉门祭司走进来,直接衝着站在堂上的凯撒说,“维纳斯不许可您出去,亲爱的阁下。”
“你是维纳斯的佛拉门,想必不会愚弄我,那说说你们带来了什么占卜消息?”凯撒便将袍子给搁下,由几个侍女放在手中捧着,对祭司发问说,而这时候科尔普尼娅更加不安,她苦苦哀求凯撒一定要注意听祭司们的建议。
“今天巨大的白色彗星掠过了城市,就像天神的警告,我们在维纳斯前献祭了一头牛,但是在解剖时才发觉它根本没有心脏。尤利乌斯啊,心脏是所有智慧的源泉,爱神这是在警告你,今日你出去做的所有事都是缺乏理智的,这将给你和你的家族带来灾难。”祭司们向独裁官鞠躬,解释着说。
“天啦,这真的和我的梦境吻合,尤利乌斯你该听听所有关心你的人的劝说,托斯卡纳预言者、骑兵长官、维纳斯祭司都在劝阻你,那就不要出去了,何必和命运与危险相抗争,就为了置气吗?”听到妻子的苦求,凯撒也有些动摇和犹豫,他便慢慢坐了下来,说“科尔普尼娅我应该听你的,也许。”
这时候,门阍处响起了阵喇叭声,原来是阿比努斯家族的狄希莫斯走了进来,他带着许多扈从,在中庭里带着礼貌的语气询问道,为什么独裁官阁下现在还未前往剧场集会,几乎所有的特选父亲都在那等待着。
当凯撒看到前来邀请自己的,是昔日最亲任的狄希莫斯时,眼角流露出了极为复杂的情绪,他便对狄希莫斯说到,“孩子,你来的正好,你回转去告诉所有人,凯撒今天不出去了。”
“为什么?”狄希莫斯惊诧地询问。
“因为我不高兴,也不愿意去了,你就这样答覆所有人。”凯撒确实有些生气伤心的模样,坐在圈椅上。
“独裁官不高兴来,请抱歉这样的借口我很难在九百名特选父亲前说出来。”狄希莫斯带着谦和的语气劝说到,“如果您不介意,请把理由说给我听吧,也许阿比努斯能帮助你派遣困难。”
凯撒脸上带着悲怆的笑容说,“我最大的不高兴,就是曾经看错了一些人,所以昨晚上科尔普尼娅做了如此的梦。”当奴隶将梦境告诉了狄希莫斯后,对方笑着解释说,“这应该是个再好不过的吉兆了,谁都知道您是这个国家第四个伟大国父,而您的雕像流出血来,则表示国家的旧血即将荡尽,而新鲜的血液即将融入,这恰好吻合您先前的移民法令,并且大批擢升官员的行为。”
“新鲜的血液啊!狄希莫斯,那说的应该就是你,我的孩子。当年我出征高卢时,将你从阿比努斯家族拔擢过来,对你委以重任,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那般,与我的外甥裴迪斯、狄奇阿斯并肩培养,随便你错过了些重大的战事,功勋比起李必达乌斯与安东尼来稍逊,但我还是准备将你推举为山南高卢的使节,统帅四个军团,参加未来对西班牙行省庞培残党的战争。你对梦的解释,让我非常非常高兴,那我便前去庞培剧场好了,稍待。”说完,凯撒就要求所有人在门阍和庭院里暂时等待,说自己要前往书斋,取出些备忘的书卷,以便在集会地点进行演说。
书斋的残灯还在散发着有点混沌的香味,凯撒慢慢走了进来,几名奴隶便开始在书柜前忙乎起来,“别急,别急,特来包涅斯我的朋友,拿起纸笔来,我需要你帮助我件事情,我可以将它委托给你吗?”凯撒说着,坐在了桌子前,对贴身奴说。
对方立刻取来东西,半跪在凯撒的脚下,准备听从他的叙述,“记住,特来包涅斯拿稳你的笔,因为我马上要修改我的遗嘱,亲爱的但也不要太慌张,写错了可不好。”
看到对方好不容易稳下来后,凯撒才笑着说,“图里努斯、裴迪斯与狄奇阿斯还是顺位第一继承者,将李必达乌斯的顺位第二给去除掉,将原本排在第三的狄希莫斯调到第二——是的,整份遗嘱只有两位继承者,就是图里努斯与狄希莫斯。但是,特来包涅斯亲爱的,请再在下面加个注脚,那就是当罗马陷于动荡,我的遗产的安全遭到危险时,我的妻子科尔普尼娅有保管权,当她的安全也有危险时,可以将遗嘱和遗产优先托付给李必达、安东尼两名骑兵长官护持,其中毕索继续是我的遗嘱宣读者。此外,我的遗产里要赠送每名罗马市民一百第纳尔,在我死后即刻生效。”说完,凯撒笑了笑,说这样的调整必然会让世界变得疯狂,因为我可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即刻将修正过的遗嘱,火速送往灶神庙的李希莉娅处,记住从后门出去,带着武装奴隶,防止劫持,我在前门,“声东击西”。
接着,凯撒披上了长袍,紧接着束棒扈从纷纷站在他家的门口,当他自己走到门阍处的时候,则看到了那名披着黑袍的预言家,便带着笑容向他打招呼说,“三月十五已经来到,但我依旧安然无恙。”
“是的,它已来到,但是还未过去。”那预言家说到,便再度离去了。
“预言正确的才是好的预言家,但我还要继续看下去,因为再也遇不到比今天更好的机会了。”凯撒吟出了这句诗篇里的残句,随后在扈从的开道下,朝着庞培大剧场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安东尼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茱莉亚大会堂前,呆了会儿后才发觉事情有蹊跷,因为这裏根本就是空荡荡的,哪来的人?他刚想质询那个带他来的三人组,但回头却发觉对方早已不知去向,“完蛋了,原来是在另外个地方聚会,整个罗马城能容纳九百人的地方,应该就是在大剧场了。”
就在安东尼满身汗水,准备带着人再冲到大剧场时,有人喊住了他,他看去,原来是凯撒的亲信特朋纽塔斯,对方走近来,就直言不讳地对安东尼说,“别想着对凯撒通风报信了,今天所有的父亲都会将剑刺向他,他必死无疑,就像第一位国王罗慕路斯在火神庙前的下场一样,企图当国王的家伙,从起点到终点,不过是个死亡的轮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