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想亲吻每一个匆匆路过的人吗?”某人讽刺古罗马诗人巴勒莫,对方是个接吻狂和色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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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必达如此自信,当然是有缘由的,他与保卢斯的密信,在先前就出现在了利利俾城中,即西西里财务官马尔克卢斯与马克西姆斯的桌上,他们奉使节阿奎拉之命,带着大部分的舰队镇守此地,而阿奎拉则在麦加那城,负责扼守住墨西拿海峡,并且正在与元老院讨价还价。
阿奎拉的要求很简单,他希望自己统括整个西西里与萨丁尼亚的战局,从而请求元老院将特卢雷亚斯军队的指挥权转交给自己,这样他就能独享荣耀:假如李必达占据萨丁尼亚抗拒的话,他就能凭借来自西班牙的军队取得胜利,因为他自己的陆军是薄弱的;但假如李必达不敢如此做的话,他可以带着特卢雷亚斯军队渡海北上罗马,收取镇抚局面的最大利益。
但元老院却十分犹豫,阿奎拉和特卢雷亚斯都出卖了凯撒,并且在凯撒备忘录里职务是对等的,理论上也就不存在谁指挥谁的问题,所以元老院只是送来文书,许诺将来会在执政官席位上,考虑到阿奎拉。
所以,阿奎拉还在麦加那打着笔墨官司时,在西西里岛屿的另外一端的利利俾城港口船坞,却发生了非常严重的骚动——原因很简单,舰队的桨手和兵士,都对凯撒被刺杀的事情感到愤慨,对使节阿奎拉的行为感到耻辱,又担心自己被官长的私人利益出卖掉,所以开始在街市上滋事乃至劫掠起来。
所以官邸里的“二马”,看到李必达与保卢斯的书信,是百味交错,保卢斯的书信里满满是劝说,并且许诺两位反戈成功后,马尔克卢斯是来年萨丁尼亚的使节,而马克西姆斯则是克里特岛的使节,并且告诫他们要尽快抉择清楚,不然悔之晚矣;而李必达的信件则强硬许多,现在就对着所有的桨手和兵士,宣布为凯撒复雠,并将利利俾城交出,不然你俩很可能会直接丧命于兵乱之中。
“终究还是到了摊牌的时刻了吗?”马尔克卢斯叹息说,接着他又说,“有时候不是我们堕落了,而是时代在汹涌变化,凡人是很难看得透命运和神祇的选择的,当初我们都认为,庞培是多么强大,他身后有军队和元老院支持,整个国家机器都为他的战争服务——但凯撒越过卢比孔河后,他却一溃千里,最后在阿非利加丧失了性命。”
“但现在凯撒已死。”马克西姆斯不甘心就这样投降。
“凯撒是死了,但大部分的民众和兵士都是希望为他报仇的,如果元老院真的可靠的话,那么他们当初为什么不讲凯撒明正典刑,而是采用了暗杀这种手段呢?”说完,马尔克卢斯最终下定了决心,“将所有的中高层指挥官唤来,达成口令和密约,另外面不要惊动特卢雷亚斯与阿奎拉,我们继续出航去‘接应’。”
此刻,在奥里斯塔诺平原与海洋间,特卢雷亚斯的六个军团,包括所有的辎重,和船只都在列着长长的纵队,在烈日和大风下行军,所有人全副武装,缺少淡水和粮食,因为为了能及时达到卡拉里斯周边的海岸,得到友军舰队的接应渡海,特卢雷亚斯下令所有的给养做“减配”,来延长坚持的时间。
帕鲁玛统率所有的骑兵,死死咬在特卢雷亚斯军队的后衞上,而李必达则带着两个军团和轻装部队,又跟在先锋帕鲁玛的身后。很快西班牙军队的士气出现了问题,很多人无法忍受困苦,开始掉队或者投降。
然而特卢雷亚斯还在不断鼓舞着所有人,他下令将船只上运载的干柴、皮革都拆卸下来,给兵士们煮着吃,“只要再前进一天半,对面就会有舰队来接应我们了!”特卢雷亚斯还是极有信心的。
不过在夜晚宿营的时刻,西西里岛屿送来的令牌官,却送来了阿奎拉的讯息,“我已派遣了强大的舰队,并且带着给养,在个叫盖布拉的海边接应你们,但是奉元老院的要求,阁下在登船后,就必须将指挥权移交于我。”这讯息惹得特卢雷亚斯勃然大怒,他将书信撕扯得粉碎,接着就召集来所有将佐商议,“没想到阿奎拉是个如此狭隘自私的小人,他居然想的不是如何帮助我方作战,而是要抢夺我的军团。”
大部分将佐也十分愤慨,最后特卢雷亚斯决心,要和李必达决战,他设置了个计划,在奥里斯塔诺平原与卡拉里斯港交界的地方,有一座叫科里奥尼的重要据点城镇,裏面的物资仓库十分庞大,而李必达应该没有能力将其全部运送到新拉科尼亚城去。
所以特卢雷亚斯,将两个西班牙辅助军团的残留兵马全部拉过去,围困了科里奥尼;自己则带着其余四个军团,及所有的骑兵顺着科里奥尼与海岸一线排开,船只就栓在入海河口处停泊,等着李必达的到来——如果李必达援救科里奥尼的话,那他就和其决战,利用兵力优势碾碎对方;如果李必达不愿意援救科里奥尼,他就趁机攻陷之,取得补给,再进击卡拉里斯港,夺取所有的船只与仓库,那么他依旧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并不用看讨厌的阿奎拉脸色行事。
黎明来到前,李必达的斥候报告了敌人的动向,“今晚使用丰富的给养物资,大大犒赏所有兵士,来日面向敌人列阵,利用我方的体力优势,抗拒住敌人!”而后,李必达将康巴诺给找来,并且将尤莉亚的仆人哈巴鲁卡叫来,问到“你应该非常熟知这一带的地理。”
“是的,这裏就像奥菲勒努庄园的后院,对我而言。”
李必达点点头,对康巴诺说,“从二十八军团选出二百名骑兵,并带四百名轻装步兵,以及百头携带大量弓矢铅弹的驮马,跟着哈巴鲁卡的指引,从侧边的山地迂回到科里奥尼城去,帮助城市加强防守。”
“放心吧,我选出来的全是以前在卢西塔尼亚积年的惯匪,爬起山来比角羊还要迅捷。”康巴诺拍着胸脯保证说,而李必达也很满意,对待不同的人才,就是要量材而用。
康巴诺与哈巴鲁卡是提前一个步哨时进发的,而后在天麻麻亮时,其余的队伍全部武装起来出营。李必达的阵地设置在距离特卢雷亚斯四个弗隆的地带,沿着平缓起伏的丘陵列阵,并且在后方的河川上搭起了浮桥,尽量做到可进可退。
而后,在面向海岸的一边,李必达将自己的右翼特意延长了,并且将四门从船舰上拆卸下来的“马塞利亚贵妇砲”,及四台野驴抛石机,十二门骑兵砲,密密地按照各自的射程排开,派遣了七军团五个大队的步兵,和特莱维利骑兵,竖起了木栅与壕沟护衞起来。
而左翼,李必达尽量列阵十分紧凑,能和自己的中央互通起来。阳光下,特卢雷亚斯的四个军团,背靠着科里奥尼河一字排来,布阵十分狭长,到处是头盔、旗标与盾牌的闪耀,他如此做应该是为了防备李必达的部队突破渗透,去救援科里奥尼城。
但李必达似乎没有救援科里奥尼城的意思,在砲兵阵地准备好后,铅弹、投枪,还带着贵妇砲射出的恐怖木杠弹,就呼啸着飞向了河口处特卢雷亚斯的舰队,其船只甲板和划桨被打得粉碎,桅杆与帆索四处飞舞,人员也不断惨叫落水,当即就有十几艘船被打伤打沉,几艘带甲板的丧失了划桨动力,只能在原地打转转,而其余的见大事不妙,便迅速拔锚远离河岸。
“混蛋,毫无贵族武士的精神,哪有这么作战的?”特卢雷亚斯愤怒地抗议到。
己方舰队的溃逃,很快就引起了岸上军团的不安,特卢雷亚斯觉得再不出击兵士的士气便可能自动瓦解掉,便下令将重装步兵与骑兵,集中在左翼,而后朝着李必达的砲兵阵地绵延攻去。
结果,当李必达指挥处所在的山丘上竖起信号旗后,炮兵阵地上的骑兵砲迅速机动起来,砲手将其推到了前方一百步,即木栅后的预先挖好的浅坑里,接着七军团的步兵和李必达派来的弓箭手,也都齐集在木栅后,接着隔着木栅的骑兵砲率先射出火力,像狂风折树般,将前队奔跑着的西班牙军团扫到一大片,而后弓箭手也齐齐抛射压制,没过一会儿,特卢雷亚斯的锋线就溃败了下来,李必达的炮兵阵地岿然不动。
收容了败兵与伤员后,特卢雷亚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沉默对峙着,寄希望于科里奥尼城,为此他还特意从四个军团里各自选出两个大队,去加强对城市的攻坚。
但到了午后,丧气消息传来,李必达的分遣队从他所不知道的山隘小路迂回,提前进入了科里奥尼城协防作战,现在城中士气高昂,并且据可靠消息,卡拉里斯城的戍防部队也在急速朝此地靠拢——短时间内拿下科里奥尼城成为妄想。
现在特卢雷亚斯的处境已经十分尴尬艰难了,他的人马驮兽都十分缺水少粮,兵士也很难得到休整,他相信在科里奥尼城下的两个西班牙辅兵军团就快发生哗变,那么一旦这件事成真,他这裏的四个军团就会陷于腹背受敌的境地。到了下午第三个时刻,特卢雷亚斯命令手下燃起三堆火炬,示意先前被驱逐的船队靠岸,但是等到它们进入了李必达砲兵阵地的射距内时,抛石机和贵妇砲又开始肆虐起来,闹得直到晚上,才有不少伤痕累累的船只,重新回到河口处,分散下锚,但彻夜李必达军的值班砲不绝,船只甲板上特卢雷亚斯的船员桨手不敢生火,也不敢降帆,境遇十分凄凉。
是夜,在西北角刮起了大风,不少没敢降帆的船只,被汹涌起来的波涛和海风,刮到了岸头搁浅,一部分人溺死,更多的人被冲到了陆地上遭到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