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达有些迷茫地抱着脑袋,而后慢慢躺在了椅子背上,小维利娅有些讶异地扶住了大祭司的手腕,“贵人,不嫌弃的话就在这裏休息会儿,您不是希望要去看看克拉苏当年藏身的那个海边洞穴吗?待到休憩完了后,让我的孙女带你去看看好了。”
也罢,李必达便起身,在小维利娅的指引下,来到了屋子的后舍,推开门进去,墙和地板用圆木和铁丝制就的,与地面抬高了几个罗马尺,与外面和底下的炎热潮湿隔绝开来,十分温和阴凉,裏面堆得全是干草,屋梁上悬挂的也是一束束的干草,在窗口的微风下悠然地来回飘荡,李必达便解下了披风,权作铺盖,靠在了干草堆上,小维利娅咬着嘴唇,应该是得到了奶奶的“命令”,为大祭司脱去其脚上的鞋子——虽然在出征前,元老院里就有不少人撺掇李必达加升自己的荣耀,穿上紫色或红色的靴子,就像生前的凯撒一样——但都被李必达或严厉或礼貌地回绝了,凯撒的前车之鉴,他不想重蹈覆辙,共和国现代遗留下的框架是束缚,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保护。
可小维利娅明显是有些紧张了,或者说她先前没有侍奉过真正的贵人,在拉扯大祭司的鞋子时,扣子还没解开就用劲了,结果顿时将李必达脚部的皮给弄破了,吓得小姑娘手里捧着鞋子,呆在原地不敢说话。李必达哈哈笑起来,对她说,“我是从罗马城里过来的,要是在坎佩尼亚别墅里的话,穿着丝绸衣服带着花环的希腊男|奴慢声细气地给我脱鞋,并且帮我涂抹膏油,那才叫不习惯哩!也许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很娇小而力气很大的农家小女孩,恨不得把我的腿一起扯下来,这才叫好。”这下子,小维利娅也跟着笑起来,而后她有些害羞地站起来,开始说了句“远方的贵人,请垂怜我些,念在我还是个处女,不要把我当女奴来看待,在我这代已经算是自由人了。”接着就开始往下面褪衣服了,露出了紧致可爱的少女躯体,结实平坦的小腹正紧张地一颤一颤,做好了承受快乐泉流的准备。
没错,小维利娅的肌肤,遮挡在衣服下的是白皙的,她脸庞的微黑颜色,真的如李必达判断,并非是天生的,是长期在园林山野里养就的。
看来这也是老维利娅授命的,贵人要人抵达某处,不管是什么情况,这方面的需求,总有人会“尽地主之谊”的,当年克拉苏即便是个受到通缉的流亡者,维比乌斯不也将老维利娅和她的妹妹一并送到克拉苏藏身的山洞里了吗?
也许在平日里,李必达就会将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给“接纳”了,因为波蒂和尤莉亚,从来不会对他的“兴事”做出任何干涉,而只有远在天边的阿戴安娜喜欢呱噪吃醋,但她也是“远在天边”而已,故而有时候在征途寂寞时,李必达当然也会“沾染”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有的是自动送上来的贵族少女,有些是家门里的女奴,不过他可从来未有堕落到随性而为的荒淫|肉|欲的炼狱当中去。
现在,尤其是与某人非常神似的,小维利娅的容颜,加上李必达心中某些推测始终未能释怀,所以他并没有“调|教”小姑娘的兴致,故而只是宽慰她几句,并表示可以在远征结束后将她带回罗马城,给她安排个好婚事,并又送给了小维利娅几枚大的德拉克马银币作礼物,“现在我感到十分困乏了,这时候你再粘过来,可是会让我感到生气的,你出去看看我的衞队,他们都是黑皮肤的家伙,去摸摸他们的奇怪的武器、铠甲,让我好好休息。”让天真的姑娘高高兴兴地重新穿上了衣物,掩上了门走了出去。
接着,李必达的眼皮越来越艰涩,房屋外蜜蜂嗡嗡而单调的飞舞声,干草的清香舒服,刚才喝的蜂蜜酒和葡萄酒的陶醉,让他很快沉沉进入了梦乡。
接着,李必达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度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有人说普通人做梦,其实一般也几秒钟到十来分钟不等,当眼珠转动不已时,梦境即进入了高潮,但大祭司的这个梦几乎是无数个场景的变幻。
他想起了自己在那个时代的父母,在二十岁前,他无疑对这对人是那么的熟悉亲切,不过诡异的是,从他来到此时代后,却从来在梦中没有见到父亲母亲,那个坐在花梨木书桌前,戴着亮晶晶镜片,满是英国旧绅士做派,身为某大学教授的父亲;还有气质淡雅,总是有种倨傲忧郁眼神,专喜欢沙俄文学的母亲。
接着,火和光芒起来了,父母端坐在那里,迅速被吞噬了消失了,接着就是混乱一片的卡比拉行宫,米特拉达梯的壁画,罗马兵士的军鞋脚步声,惨叫的宫人,还有压在自己身上,愤怒而美丽的阿戴安娜,那时候她还是个少女,栗色的卷发松松散散的,身材也是瘦削的,挨在自己身上的胸脯也是娇小温软。很快,她手中的青铜斧头劈倒自己脑门上时,鲜血飞溅四射——而后在血色的花瓣里,他和丰腴的波蒂,在毯子上忘我地交媾,各种各样离奇刺|激的体|位,波蒂的满身都是汗水,那种混合的味道从他的鼻孔里,直钻到脑门,使得自己的动作更加狂野粗鲁,顶得她粗黑的发丝四散,狂乱地甩动着。
在最巅峰愉悦的刹那,李必达又变成了一只海鸠,在黑色的海洋上无拘无束地飞翔着,越过了荒芜的大地、河流和高原,接着他飞进了被星夜笼罩的宫殿里,阿戴安娜正懒撒地躺在床榻上,他就那样停留在她粉|嫩的臂弯里,从一只鸟,变为了一只猫,钻入了美丽王女的丝绸睡衣里,乖巧地打着呼噜。但不久阿戴安娜翻了个身,将他死死压在了下面,一团漆黑,不断坠下,轰然一声响,罗马城市政司的大门被推开,三十多岁但已头发稀疏的凯撒,满是玩世不恭的神情跑了进来,他的身后足足跟着半个百人队的追债人,然后他就和凯撒一起笑着跑着,在市政厅与那些追债的人周旋,好像捉着迷藏,但很快那群追债人就抓住了他们,将他俩按在了黄金象牙座椅上,忽然纷纷掏出了锋利的匕首,不断地对着凯撒猛刺猛戳,任由他如何呼喊也无济于事,他忽然想起了泰兰尼昂教授自己的斗拳,便运用了起来,打翻了好几个人,夺过了其中一个人的匕首,而后大喝声,朝着一名还在对凯撒行凶的家伙的腰部深深刺了进去,结果那人惨叫着回头,却赫然是满脸流血的克拉苏。
“是你!”李必达喊到。
“是你,居然是你!”克拉苏惨叫着,捂着背后的伤口,脸部都扭曲了起来。
他惊颤着,将匕首给丢下,那群人又围了上来,他只能放弃了凯撒自保,从市政司的窗户上跳下,但下面根本不是石板路,而是条黑色湍急的河流,他在漩涡里挣扎呼叫,一艘燃烧着灯火的船只行驶而过,将他给拉了上来,他摸着对方的手表示谢意,而后他觉得这双手非常非常的熟悉,抬头看去,是个穿着葬衣带着蜡质面具的人,没错,“我的庇主,我的庇主。”
“你还好吗,我的孩子卡拉比斯?”带着死者面具的庇主,语气还是那么温和,他像父亲那样抚摩着李必达的黑发,“离开这裏吧,不要来干扰我的航行,这段航程还很长很长。”接着他指着水面,李必达转眼望去,裹着亚历山大大帝斗篷的庞培,正脸色苍白地漂浮在这条黑色的河流上,仍由潮水将他不间断朝前衝着,而后就是克劳狄、小加图等许许多多已经死去的人,都浮动在黑水里,其中克劳狄还调皮地把脸给抬起来,衝着自己打招呼,喊到“不要废弃了美德女神庙,那儿是我们友谊的见证,感谢在我死前,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给我最后的慰藉,我的好朋友!”
还没等李必达回答什么,他的庇主就猛地推搡了他一下,李必达坠下了甲板,翻滚到了阴暗密集的森林里,无数的鹿呼啸鸣叫着从他的面前跃过,接着带着白银面甲的海伦普蒂娜女王,骑着马立在对面,高大的埃拉伴在她的身边,海伦普蒂娜静静看着他,接着在鹿群过去后,揭开了面甲,露出了睫毛浓密的大眼睛,红色的头发在风中飘荡,出于意外地流着泪水,盯着妮蔻的父亲,“照顾好我的女儿,别让她嫁给显贵,让妮蔻好好平淡地活下去。”说完,海伦普蒂娜下了马,与自己轻轻相拥在一起,“你怎么了?”这句话刚结束,红色的月光就刺破了树林上的云层,照射了进来,海伦普蒂娜在他的怀抱里慢慢消散,散为了无数的萤火虫般的光芒。
他大喊一声,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看到了埃拉还站在溪流的那边,就不断问海伦普蒂娜怎么了,妮蔻又如何了,结果埃拉爽朗地大笑起来,反问道,“你是谁?”
结果,整个森林的乌鸦都成群飞起,到处都回荡着“你是谁,你是谁”的询问,李必达也跪了下来,“我是谁?我是谁的孩子?我是卡拉比斯,我是李必达,我是!”结果这时候,从森林的深处,游离来了一盏灯火,越来越近,尤莉亚披着那件粗粝的斗篷,火光映照着她淡淡的黄色的头发,靠近后她平淡地牵住了李必达的手,“你不要问自己这样的蠢问题,和我回家,孩子们可都在等着你。”
牵着妻子的手,李必达顿时觉得安宁了许多,在尤莉亚火光的引导下,他慢慢地和她一起,并肩走过,还在问着妻子,“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李必达乌斯,是老执政官的孙女婿,是努马王家族的后裔,是埃米利乌斯家族的宗主。”尤莉亚头也不回地回答说。
“可是……”
“谁会关心你在别的世界的身份。”妻子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们就这样,慢慢走出了森林,外面是金色阳光铺洒的裘可拉大街,一阵鸽子在花店前扑扇飞起,李必达回首看去,尤莉亚已消失不见,他听到自家的公寓楼上,传来了婴儿诞生的啼哭声,“利奥,是我的儿子利奥。”他就这样扶着楼梯,一步步怀揣着激动走了上去。
当他上了楼梯口,在狭窗下,一个白衣白袍的女子正手持着烛火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贞女的头巾,贞女的方形罩衣,贞女的爱奥尼亚波浪长裙。